,妾为他寻些山野小菜下饭。”
永安侯夫人:……
以这妮子的性子,谁敢叫她去挖野菜,她能动手把那人跟野菜种到一块去。
皇帝显然也不相信,他又道:“这等小事,吩咐给下人去做便是,何必亲劳。”
苏澄跃顺势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俨然一副娇羞小女儿情态,就差把“新婚燕尔”、“伉俪情深”刻在脑门上了。
装得还挺像。
深知苏澄跃心性,对此不忍直视的永安侯夫人适时上前道:“妾身管教不严,叫她冲撞了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大人”在场,也不好苛问“小孩”,皇帝便道:“罢了,人没事便好,大病初愈,还是回去休息吧。”
猎场里发生行刺之事,这场行猎自然要中止。
据说帝王震怒,责问相关,要求严查,不过苏澄跃想想刚才瞧见的年轻皇帝,觉得他挺淡定的。
陆承远一直到苏澄跃随那波随行者回来,才知道她又掺和了进去。
他在心下叹口气,却不知为何有种“不出所料”的如释重负感——显然,陆承远已经习惯了苏澄跃不按计划来的性子,她绝对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忠实拥趸。
苏澄跃兴冲冲回来同陆承远讲述自己在现场瞧见的热闹,陆承远便将那微不足道的怅惘抛掷一旁,笑着听她讲述在她看来十分可笑的刺客。
不过苏澄跃绘声绘色地讲完,却见陆承远不知何时收敛了笑意,正在敛眉思索着。
“怎么?”苏澄跃好奇询问他。
“射向永安侯夫人的那箭要远比射向帝王的箭羽精准、狠辣。”陆承远抬眼望向苏澄跃,又道,“蟊贼一般的作态,却能在禁军侍卫的严密搜索下尽数撤退,不留一个活口。”
那双漆黑的眸子中酝酿着肮脏而恐怖的猜测。
苏澄跃的神情亦严肃起来。
陆承远眸光一闪,道:“兴许是我多想了,局势混乱,我明敌暗,有所内情不为人知也是常事。”
“不,你说的有道理。”苏澄跃摇摇头,顺着陆承远先前的话深思片刻,又近乎喃喃自语道,“你对阴谋诡计什么的一向非常敏感,十有八九是真的有问题。”
陆承远:……
他总觉得苏澄跃这话不怎么像是夸赞。
“且看结果吧。”陆承远不想深究这话到底算不算夸赞,只道,“这场行刺事件的调查结果出来,水落石出,便能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么大的事情,又没有活着的人证,“结果”不论如何,一时半会儿都出不来。
行狩中止,王都的天潢贵胄们才不会傻乎乎将自己置于险地,有的人当晚便告病向帝王请退。
第二天皇帝也打道回府了。
其他人留在这里也没事情,除却个别胆大好事的人还留在秋弥山“找猫逗狗”,这座前日还热热闹闹的营地霎时空却下来。
陆家的车马行驶在宽阔平整的官道上,其中一辆马车里,却只坐着一位公子。
他的“娘子”又跑没影儿了。
苏澄跃想着自己本来是调查仙姐姐的去向,被那群刺客扰乱方向,虽说跟过去看了一场热闹,但自己想要的线索什么都没找到,还差点惹了一身腥,实在太亏。
于是不甘吃亏的苏澄跃咬咬牙,决心再回去探一探。
陆承远无奈,他也没拦,反正拦也拦不住,他只道一句“注意安全,早些回来”,做足了“贤内助”的态势。
密林里本就线索寥寥,又为逃散的刺客、追捕的侍卫来回奔走,只余下一片杂乱无章。
苏澄跃顺着这片披靡的野草细细查看,除却血迹和折断的箭矢并未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正要折身回到那夜嗅见过异香的地方再寻一道,东张西望的眸子忽然顿下,并停下了脚步。
一截粗壮树干的背阴面,留着一段断箭,也许是位置隐蔽,并未被人发现,叫它幸存下来。
苏澄跃之所以这样推断,是因为这截断箭与地面上杂乱无章的箭矢截然不同,单从表面来看,便能瞧出它比那些粗制滥造的箭矢精致许多。
她将这截断箭拔下来,在箭簇与箭杆连接处,有一个小小的双鸟盘旋纹样。
箭簇崭新,应当是最近才留下的。
苏澄跃随手捡起地上的断箭与它做对比,两者放在一处更是天差地别。
她抬眸,从发现这支断箭原先所在的位置顺着箭矢飞行的路线望去,目光最终凝在重重叠叠的树影遮盖处。
瘦削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纸,阅读的人这时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有下属上前点灯,惊扰到他的思绪,他抬眸看向窗外渐渐暗下的天幕,略思索片刻,又回首伸手推攘一下懒洋洋的小虫子。
入骨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桌面上爬起来,抖落抖落身体,迅速潜进黑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