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市的一场乱局叫大豫皇帝彻底展现他的獠牙。
捉拿反贼也就罢了,但不乏浑水摸鱼者,在朝堂上相互检举、攻讦,各自都铆足了劲试图将谋反的帽子扣到政敌上。
眼见着乱糟糟一锅杂粥,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牵连进去。
王都内外一时间人人自危。
又在金銮殿里当柱子站了一早上的永安侯回到府中,刚踏入家门便急匆匆寻夫人而去,全然不似在朝会上那般淡定自若。
永安侯火急火燎走进书房时,永安侯夫人刚刚停笔,抬眼看向他。
对上夫人深沉而平静的目光时,永安侯焦急的心也渐渐冷静下来,他定了定神,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夫人。
末了,他在夫人不以为意的神情中犹豫着开口:“陛下是项庄舞剑……”
永安侯夫人轻笑一声,看向自己的丈夫道:“侯爷可想做沛公?”
永安侯猛然一惊,随后上前几步轻声道:“陛下春秋鼎盛,又有剑指我等的趋势,若此时近前一步,岂不是树大招风?”
永安侯夫人冷笑一声,仰靠在椅背上,道:“礼部、工部……没有陛下的授意,他们安敢胡乱攀咬?说到底不过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想要一箭双雕,也得看他的箭够不够硬。”
“可如今岳父尚在北地,朝中皆是文臣,王都卫尚在陛下手中……”
“是吗?”永安侯夫人望向他,微微挑眉。
永安侯从妻子的目光中读出几分不同寻常,迟疑片刻后还是选择闭嘴。
“不过还是太慢了,只怕有些赶不及……”永安侯夫人垂下的眸子一顿,一向果决的她此时却难得显出几分犹豫,“倒是有更快的法子……”
她缓缓摇头,自言自语着:“罢了,应当还是来得及,我强留他们,也是为了一层保障,不必如此……”
不过她少有这样优柔寡断的时候,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然而这世间常常怕什么来什么。
是夜,更深人静。
苏澄跃突然睁眼,提刀而起,谨慎侧耳细听着房门外的动静。
细微的脚步声走近,又慢慢远离。
不是冲她来的。
苏澄跃皱着眉头,待脚步声远离后,轻推开房门,看着外边静谧的侯府夜景,悄然跟上方才声音远去的方向。
她还心说自己这什么破运气,怎么上哪儿哪晚上冒刺客。
苏澄跃看这些人离开方向似是永安侯府的书房。
那地方成日通宵达旦的燃着灯,苏澄跃是想不记住这去处都难。
不过今夜的书房早早熄灯,里边空无一人。
苏澄跃如今的政治嗅觉十分敏锐,瞬间就想到这伙不是冲人来的刺客是为何而来。
她一路跟着到书房外,确认这伙人不过三两,此时躲藏在距离书房门口三丈开外的隐蔽处静观其变。
苏澄跃藏身的地方比他们还要远,却能清楚看见书房外的两名守卫。
严密程度与当时看管苏澄玉的人员不遑多让。
就在苏澄跃思索着今夜谁是螳螂、谁是黄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杂乱的惊呼之声,骤然亮起半边天,将苏澄跃周身的月光都驱赶大半。
苏澄跃猛地回头,只见永安侯府的后院燃起大火,乱糟糟一团。
书房外的两人自然也听见动静,交流片刻后便向发生事情的地方跑去。
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施然然现身,迅速进入书房。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苏澄跃蹙眉——以永安侯夫人缜密的心思与高超的驭下手段,若书房中当真有机密,没道理守卫这么简单便叫人引开。
不过以防万一,苏澄跃还是遏制住自己掉头往火光四起的地方去的念头,紧盯着这一伙人接下去的行动。
结果苏澄跃刚把脑袋挪正没一会儿,那群人便从里边又出来了。
苏澄跃瞪大眼,心道:这么快?
除非永安侯夫人把他们想要的东西大咧咧挂在他们眼前,不然至少得翻找一通吧,没道理这么快就结束。
再看这群黑衣人,身上的衣物并没有匆匆塞入什么而形成的不自然褶皱,这一身颇为紧致的便于行动的夜行衣能将隐藏的东西暴露得一干二净。
不是来找东西的……那难道是来放东西的?!
猛然抓住线索的苏澄跃神情一震,见那群黑衣人已经迅速撤退,便跟着进入书房。
永安侯夫人确实没在书房里放什么把柄,干净整洁的书房中除却部分无关紧要的奏章文书,最多的还是文史轶闻。
苏澄跃在各处翻看一通,不曾察觉到什么异样之处,不由得停下来思索。
那一行人衣着简便,就算放什么东西也不会是大物件,而如果要藏什么东西,肯定要确保不会被书房的主人发现。
那伙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