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大雾四起。
街道房屋全都隐在朦胧之中。
明明隔的并不远,正常的社交距离,可就是这般两两相见,也觉得看不真切。
譬如现在的许映看向门内的裴廖。
雾里看花,烟笼弥漫。
“先生。”许映照例向裴廖问安。
裴廖的神情也同样被掩盖,“我还需去宫中一趟,今日要看的书我已经摆在你的桌案上了,看完了你便可以回家。”
“好,不用等先生回来吗?”许映知道裴廖繁忙。
“不用等我,我可能会在宫中待很久。”
裴廖脚步匆匆,吩咐好之后便走了。
许映低着头行礼。
没有注意到裴廖望向她的眼神。
他明明是刚刚下朝的,可以直接留在内阁。
大理寺等着内阁批出公文进一步的审讯抓人,内阁等着首辅大人示下。
裴廖撇下一众官员,匆匆回府。
林溯被捕,他担心许映伤心。
许映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许父昨天说的话对她稍稍起了些作用。
但仍旧有些情绪低落而已。
裴廖帮她整理出来的书卷被整整齐齐的摞在案边。
一丝不苟的书角颇有他的作风。
随意翻过两页,是一些诗文,每一篇都带着裴廖亲手写下的批注。
是了。
她读的书都是裴廖读过一遍的。。
起初许映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整个裴府都是裴廖的,里面的书自然也是裴廖亲自挑选然后收入书房的。
直到后来有一次许映撞见书童正在挑选简单的杂记和一些较为基础的论法。
裴廖难道还需要看这些简单的书吗?
许映上前询问。
书童才说,这些书是为她而准备的。
“裴大人说,许小姐基础薄弱,需要了解一些基础的论法,书房很多书籍太过晦涩难懂,不易读下,就换了这种趣味多些的杂记。”
许映才知道,裴廖对她真的有些上心。
抚过用黑笔写下的批注,笔锋苍劲有力自有神形。
许映也临摹过裴廖的字。
但是因为本来字形就不够扎实,自己的字没有写好,裴廖的字也没练成,最后只能作罢。
许映看得出,其实很多批注是裴廖特意为她所注的。
一些生僻难懂的字词,裴廖会耐心得写出它的意思,如何演变而来,注上它的来处并叮嘱她去看原文,便能融会贯通。
所以很多书卷,许映看得并不困难。
只是现在,她心中满是心事。
即便再简单流畅,她都看不大进去。
许映扶了下额头,干脆起身。
“这些我带回去读,等先生回来时你替我告知一声。”
书童应下。
*
临近晌午,雾气已经散退。
“放肆!你这是妨碍公务。”
“封起来!”
官兵在叱责百姓。
许映坐在马车中懒得掀帘去看。
沈双颜之死可谓是被皇帝迁怒了整个京城。
禁军满城抓捕,混乱至极。
正是风口浪尖之时,从上到下无不人心惶惶。
在皇帝面前,可不分权贵的三六九等。
“你们已经查封我的医馆了,为何还要强抢药材!”
妇人据理力争。
官兵怒斥:“陛下有令,所有可疑的物品也要全部送去大理寺检查,保全人证物证俱全。”
“我已经把药方给你们了,草药也都给你们搬好了,其余的药材怎的也要搬?”
“闭嘴,你一介无知妇人懂什么?”
官兵已然有些恼羞成怒。
林夫人却一把以身躯挡在药材之前,“该配合的我们全家都在配合着,我儿已入诏狱。这些名贵药材却都是旁人救命一药,如若无关紧要民妇怎敢阻拦,只是这些事关他人性命,民妇不能听之任之。”
有些药材为何价值千金,不仅是它以稀为贵,更是因为在很多疑难杂症之中,它是唯一可解之物。
除却药材本身,还有医师对草药富有经验的处理,从摘取到加工晒制都颇费心血,发挥出其最大的药性。
步骤繁琐到令人发指,求之不易。
而林氏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医药世家,在京城也逐渐声名鹊起,越来越多求医找上他们,而医馆中越来越多的特殊药材也都是为他们赶制出来的。
如今刚刚制成还未送去病人手中,却要落入官兵之手。
可能他们唯一的救命药就会被断送。
可是官兵哪里会管这些,大喊道:“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