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行了大礼,将玉递给了燕明熹,语气诚恳,一双深邃多情的桃花眼荡漾着微光。
燕明熹瞥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反常,怎么今日如此好说话?
他向来嚣张恣意,前世便经常与她逞口舌之快,前世自成婚与她打嘴仗,从未败过,每每都得意地朝她笑得如春日灿阳,风流又狂妄。
怪好看的。
可恶的小子。
燕明熹在心中又狠狠鄙视自己一番,晃了晃头,脚步有些踉跄。
蒋昀阳下意识便要伸出手要扶住她,但只堪堪触到衣袖,燕明熹便站稳了。
燕明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今日实在有些乏了,午膳光顾着同姑母说话也没怎么用,现下拿回了玉,只想快点回宫。
今日的晚膳九和说有板栗烧野鸡,再喝上点蒲桃酒,神仙美饌,岂不惬意?岂不美哉?燕明熹暗暗咽了口水,详装无事。
她的手指轻触到蒋昀阳干燥的手掌心,玉石温润还带着一丝少年身上的温度,她有些不自在,便迅速后退几步,便朝蒋昀阳笑道,“我会派人将玉颜膏送去三公子府上,下月是皇后殿下生辰,三公子可要早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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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荣殿中,宏永帝正低头喝着茶,他年逾四十,身着石刻青暗纹绣蛟龙襕衫常服,眼角有着浅浅细纹,容貌端正清秀,依稀能见年轻时的风华。
只是现下他脸色实在说不上好,他对戴氏所出的三名子女是过于放纵了。
他不是不知道他们背后做了哪些事,只不过爱屋及乌、舐犊之情,也觉着不过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皆是可以忍受。
宠极则骄,此次薇安那孩子实在出格了,女子名声何其重要,更何况是皇家公主的名声。
他能纵容他们欺压奴仆,打骂撒泼,但却不容皇家脸面被踩到脚下。
宏永帝自认是长情之人,戴氏在薇安被禁闭后,忙不迭地来找他,哭的梨花带雨,口口声声称皇后偏袒宗敬公主,刻意打压燕婉婷。
他见戴氏哭得如此伤心便有些心疼,好言柔声安慰,说绝不会让她们母女受委屈。
宏永帝便到了皇后这儿打算兴师问罪一番,然而谢氏温温柔柔地交代事件的来龙去脉,过后便不再言语。
他是知道谢氏的,百年世家出身,作风端正,在众臣之间也是颇有口碑;她是个聪明人,颇有手腕,六宫是被她制的服服贴贴,如今在她统御的宫中出了这等搬不上台面之事,又在她生辰前月,想来很是不痛快。
宏永帝叹了口气,放下茶蛊,拍了拍谢氏的手,温声道:“此次四娘那孩子确实毛躁,我会让尚仪局典籍去教导。只是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得为两个孩子赐婚,下月是妳的生辰,何不喜上加喜?也堪为一庄美谈。”
谢氏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亲自端着茶瓯送到皇帝面前。
“妾想,薇安公主不过一介孩子,是如何得知,并有手段与赵大公子暗中私会?想来戴贵妃必定得知此事,她今日见妾,脱口便是求饶,想来对女儿所做之事是清清楚楚的。子之过乃是她作为母亲未尽教导之责。”
谢氏面色淡然,她其实很是看不惯宏永帝这般作为,将儿女教养之事全数推给女子,虽说是君王,有许多不得已、必须得放弃之事,加上这几年他对戴氏以及其子女放纵偏宠,如此行事,不免让人心寒。
“可怜三娘那孩子,莫名被妹妹泼了脏水,姐姐若还在世,指不定如何心疼———欣荣阿姊多年不见三娘,今日再见,喜她乖巧懂事,甚是会看人眼色,也说十分心疼这孩子。”谢氏不卑不亢地细细说着,随后脸上露出哀愁之色。
一听谢氏提及燕明熹与先皇后,宏永帝心中一叹。
三娘这孩子自先皇后离世后,便与他这个阿爷并不亲近,只见她性子越发别扭,脾气性子越发摸不透,他便越是疼爱年纪相仿的薇安公主。
虽说于颜色上,四娘在他这一众子女里并不突出,但她惯会撒骄卖痴,常惹的他哈哈大笑,故而他甚是疼爱这个女儿。
宏永帝又想起今日欣荣长公主在出宫前,特地来见他一面。
他俩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宏永帝自小怕他阿姊,他费尽心力才登大宝,阿姊护他、扶持他,姐弟二人同路过来、感情甚好,故而宏永帝对她是万分尊重。
但今日,她言辞犀利、语气严苛刚锐,自他即位后,他阿姊甚少以如此严峻的语气同他说话。
说戴氏在后宫中胡搅蛮缠多年,以往小打小闹便也罢了,但此次涉及皇家颜面,让他莫要姑息。
更隐晦说起,其子女亦做了些不入流之事,她远在蜀地也略有耳闻,让他警醒点。
最后语重心长提点:莫要偏心太过,可别忘了先皇后娘家,宁家如今还有人在朝堂中。
说起宁家,宏永帝倒默默了良久,随即一叹,不再深想。
他对戴氏倒是有几分真情,幼时相识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