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面带痛意看着许蓁的背影,她走得很慢,一步一顿,可他的双手只能无力地虚虚握着,想迈出去一步,却又没有勇气。
下一秒,他的裤腿被人抓住了。
阿志终究只是想把李知知制住,可对上她那番不要命的挣扎哪敢下死手,故而轻易被李知知找到可趁之机,迅速跪着移动到了陆深面前。
此时她的模样已经不像个正常人,脸上满是癫狂之意,从前那张甜美可人的脸蛋上早已没了丝毫神采,皮肤蜡黄,嘴唇干裂,一眼看去,活生生老了二十岁。
陆深这个人,从小就被养得冷心冷血,更别谈动什么恻隐之心,眼下看到李知知这副狼狈的模样,只冷声交代了阿志一句,“送派出所。”
许蓁早就没了力气,可又不想将自己脆弱的样子展现在陆深面前,于是她坚持着一直走到他视线不可及的地方,才卸了力,蹲坐到地上。
绵软的右手艰难地抬起来,不到数秒,又骤然落下。
陆深是直到阿志把李知知拉走之后才注意到地上的血迹的。
昏黄的灯光下,一摊刺目的鲜血从脚下一路蔓延出去。
他心里“咯噔”一下,双眼顿时暴睁,嘴唇微颤着低喃出一个名字。
“许、蓁……”
.
悠悠赶到医院时,许蓁还没醒,空旷的单人病房里,陆深就那样愣愣地站在许蓁床前。不言不语的,浑身散发着消沉的气息。
她眼睛倏地一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倏地冲过去,将他推开,“你来干什么?!”
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被她一把推出好几米远,把桌子连同上面的东西撞得东倒西歪。
他咬牙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转过头去,小声说,“我就……”
“你就想什么?”悠悠张开手将身后躺着的许蓁挡住,“陆深哥,你还嫌把蓁姐害得不够惨吗?”
“当初她为了给你谈电影,喝到中毒,送进医院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你在哪里?她生着病还熬夜跑上跑下给你公关恋情的时候你在哪里?”
“现在她好不容易把日子过好了,你又出现了,还想怎么害她?你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了吗?她曾经那么爱你,傻傻的将自己所有都给了你,而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悠悠恨过陆深一段时间。
从她知道许蓁和陆深从前的关系之后。
以前她没想过他们还有别的关系,进公司三年,跟着许蓁三年,他们两个在公共场合从不逾距,永远表现出的只有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悠悠都一直以为许蓁当初义无反顾离开,只是因为陆深和她意见相佐。
后来偶然间得知真相的她,差点冲过去找陆深要个公道,最终还是被许蓁拦下来了。
她告诉她,这是她最后的骄傲。
从前她爱他,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怪不得别人。
现在她不爱了,只求自己心安理得,更不想再和他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悠悠早就知道许蓁是很能隐忍的女人,当初和陈导谈电影,身体那么难受她都能忍着,所以理所当然的也将自己难过、伤心的情绪也都独自忍下来。
可是她不能忍,许蓁对她那么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一个狼心狗肺之人一毁再毁。
于是她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声音化作一柄剑,冷漠地往他心里捅,“陆深哥,如果你有良心,你就放过她吧。再来一次,你就是要她的命了。”
后半夜又开始下雪,白色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降临,落到窗户上,一瞬变化了。
许蓁披了件外套在身上,小心翼翼地路过在沙发上熟睡的悠悠,悄悄地走了出去。
医院的走廊里灯火通明,却又悄无声息,值班护士单手撑着脑袋正在打盹,路过一间病房,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
走廊尽头是一扇窗户,半开着,有风夹着细雪吹进来,飘到许蓁脸上,落下一丝丝凉意。
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来着?
许蓁记不太清了。
只知道今年一入冬好像总在下雪,大半个月了,都没能见到一丝阳光。
人都冻得麻木起来。
身上有淡淡的碘伏味,左手缝了针,伤口还扯着疼,右手手背上一片青紫,是刚刚输液留下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一年来似乎和医院结下了某种不解之缘,三天两头的光顾,让她恍惚间总有种时间停滞的错觉。
然而,过去又的确是过去了。
她用手轻轻搓着自己的手背,哈了口气,小声开口,“李知知……我可以不追究她。你要怎么帮她都可以,但是我不希望再看到她。”
兴许是这场寒风的原因,陆深听着她的声音一时也飘忽起来,像是某种无形飘渺的东西,想抓却抓不到。
才过了几个小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