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蓁抿了抿嘴,低下头,她哪里听不出小姨语气中的心疼,自从母亲去世,小姨和姨父就相当于她的第二对父母,眼看着她吃这么多苦,不知道多伤心。
颜渊此时却笑着开口,“您说笑了。我妈妈要是有许蓁这样的女儿才开心呢。许蓁又大方又懂事,不知道多少人喜欢,我妈妈从小就想有她这样的女儿,甚至连我谈恋爱也想我交个这样的女朋友呢……”
说完,颜渊朝许蓁那处笑了笑,许蓁此时正偷偷抬头,冷不丁却与他的眼神对上,颜渊眼中,此时竟写完了缱绻的柔情,看得许蓁心中一动,又慌乱地低下了头。
如此动静,自然没逃过小姨的眼睛,后者眼中一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浮现出一丝恍然的神情。
“那小渊,你喜不喜欢我们蓁蓁啊?!”
许蓁心中正乱,却忽然听到小姨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吓得她头皮一紧,急匆匆抬头,看着颜渊。
她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便见颜渊笑得格外温柔,看向她,“嗯,喜欢。”
这句话一出,席间便炸开一片讨论声,小姨更是惊喜地“哎呀”一声,笑得合不拢嘴,盯着颜渊,“小渊,你刚刚说得是真的吗?不会是哄阿姨开心的吧,你对我们蓁蓁……”
“我,我先去个洗手间。”许蓁终究没忍住,猛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她推开椅子站起来,看着颜渊,又看了眼被她的举动镇住的众人,深吸一口气后,几乎是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
包厢里就有洗手间,可许蓁慌乱之下却逃去了走廊里。越过几扇门,走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许蓁拧开水龙头,扑了一把冷水在脸上。
刺骨的凉意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衣领上,洇出一团团烟灰色的水渍。
许蓁双手撑在洗漱台上,抬起头,默默看着镜中的自己。
从初识至今,她和颜渊相识已快两年了,从一开始颜黎不正经的撮合到如今二人潜移默化的默契,要说许蓁从来不懂颜渊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她是个女人,天生具有敏锐的第六感,即使他平时将那些眼神隐藏得再好,她也能轻而易举从中发现端倪。
他喜欢她,这是她早已确信的事实。
可他一日不开口,她便一日当作不知。
可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场合,在她最亲近的小姨面前,说出这句话。
她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所以逃出来了,可不管怎样,她仍旧迟早要面对……
许蓁缓缓直起身,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才下定决心,缓步往外走。
可刚走出去两步,她便顿在了原地。
走廊里,陆深靠在墙上直盯盯地看着她。他此时身上只穿了件衬衫,领带凌乱地挂在胸前,衣摆耷拉在外面,整个人颓废得仿佛换了个人。
看见她,陆深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他的脸很红,微微靠近,便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
许蓁从看到他的瞬间起,表情便冷了下来,毫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越靠近,许蓁的表情便越冷,直到他停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沙哑地叫了她一声,“小小……”
听到这个称呼,许蓁的眼中瞬间划过一丝痛苦,有多久没听他这样叫过她了?十年?还是更久?在他们最亲密关系最好的时候,他们也和那些普通情侣一样,曾经拥有属于彼此最亲密的称呼,可后来呢,他们渐行渐远,而那个称呼也随着时光掩埋进了时光深处。
许蓁从来不愿自己太多地回忆过去,因为过去的始终是往事,一直活在回忆里,只会让自己的现在也丧失希望。
与陆深分开的这两年,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怨恨他,因为感情这种事,不过是两厢情愿的事,恩怨纠葛太多太多,又如何去分辨谁对谁错……
可他不该,怎么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叫这个名字。
曾经,她叫他哥哥,因为他们都是被家人放弃的孩子,只能互相依靠,他们约定好,不管时光如何变迁,他们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而他叫她小小,是因为他说她是他此生最珍贵的小小礼物,他会将她永远珍藏在心里,至死不渝。
许蓁的脸煞白,浑身都因为怨愤而微微颤抖着,“住口。”她压抑而愤怒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陆深,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她的状态明显不对劲,陆深被她的样子吓到,趔趄着往她走了一步,许蓁见状,厉声吼道,“你别过来!”
她的双眼通红,一汪眼泪在眼中打转,哽咽道,“陆深,你凭什么这么叫我。”
陆深看着她,心里仿佛被人用针一下一下地往里扎,痛得他甚至快要不能呼吸,他颤抖着朝她伸出手,“小小,我错了,哥哥错了,你……你原谅我好吗?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忘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