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五年后,2015年12月,冬。
从咖啡馆里走出来,颜未舒接到朋友的电话,问她去不去看电影,询问到电影名之后,颜未舒的手突然滞在半空。
似乎是灵魂出窍。
电话那头喊了几次她的名字。
“Kate.”
“Kate…”
颜未舒眨巴眨巴眼睛,清醒过来。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她用英文回过去。
路过电影院,风折起她的发尾,颜未舒止下脚步。
她看到院前最大的电影海报名字。
——《暗恋是首情歌》
那是奥克兰影院新上映的一部文艺爱情片,华语片。
她看了很久那副海报,路风吹得她的头发凌乱,路过的小孩不小心蹭到她的棕色大衣,忙着跟她道歉,她说没关系,那一刻她又被那副海报闪了几眼。
喘口气,她走了进去。
颜未舒发现那场的人基本都是华人。
夜晚,街色迷离,这座电影院坐落在繁华之处,门前最大的海报上的导演名字写着“Leo Ji.”
季阳译。
那是颜未舒记不清多久之后,又一次看到他的名字。
夜晚十点,上了最后一班公交,颜未舒依旧不在状态,她看着窗外霓虹街景,路灯的光闪着寥寥几个人影,街边的树冠切碎那些灯影,细碎的阴影洒在她旁侧的脸。
出版社的电话将她抽离出来。
“过完圣诞节之后我要回国,到时候说吧。”
……
“我知道,只是有些地方我还想再更改更改。你们有些情节改得太离谱,我没办法接受。虽然只是小说,没什么伟大的立意,但是人物动机要保留吧,我不能让我的角色变得让我自己都讨厌。”
……
“就这样,先不说了。”
颜未舒看着手里那张海报,脑里依旧是这部电影的结尾画面。
那些连贯的、闪现的、珍贵的、久远的、所有的清晰的、不清晰的关于她十六七岁的一切。
原来他都保留着。
隔天,机场人来人往,颜未舒接的人是随月,她这次飞过来不是为了度假,只是为了见她。随月这样跟她说的时候,她还不信。
两人已经久不见面,初见这晚两人聊了很多。
但是始终避着一个话题。
随月是明白人,她知道什么该提,什么最好不提。
“美国和这边的区别是什么。”颜未舒随意聊了一句。
“对我来说区别是你。”
颜未舒笑了,日久不见,随月竟变得这么会撩,从前高冷不眨眼的她哪去了。
“你最近有喜欢的人了?”颜未舒笑说。
“算是吧。”随月像是随意回答。
颜未舒表情惊喜:“真的?”
随月也没有继续说破下去。
在她家里,随月上下打量,还说想去她房间看看,颜未舒笑着说随便,之后随月就走进去了。
颜未舒在客厅坐着,觉得浑身精疲力尽,精神被那部电影抽尽,突然想到什么,她起身进了房间。
可是晚了。
进去的时候,随月已经拿起那张海报。
她落眼看见的,是颜未舒昨天从电影院带回来的电影海报,关于那部电影,颜未舒昨晚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里全是他。
她都忘记,这是这几年来梦到的第几次他。
“你还是去看了。”随月没有惊讶。
颜未舒没有回答,坐在床前的小沙发上,她叹了口气。
这五年来,颜未舒尽力投身学习当中,她让自己远离季阳译那个名字,将自己从他的世界中抽离出来,试图让自己不会去影响他,也不会让他影响自己。
可是她高估自己了。
她始终不能漠视关于他的一切。
她会在春天看到风吹起树叶时,想起他,想起从前和他一起在柳树边观湖。在夏天想起他,想起从前和他一起在沙滩上散步,想念他站在海身前的背影。在秋冬交替之时想起他,想他会不会感冒,有没有好好吃饭,和谁在一起滑雪,看日落。
他会不会也在那些细节里想起她。
可她宁愿他不要。
颜未舒宁愿他一年四季都不要想起她,她太狠心,太不知好歹,太不知道感恩。
她都明白。
可是随月说,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交女朋友,一直投身学业、事业当中。
颜未舒说高兴是假的,说不高兴也是假的。
这部电影是他的第一部电影,入围了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他梦想成真,颜未舒都看在眼里,她本来以为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