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了。”
石青故作镇定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哦,和我有什么关系。”说着就一溜烟走了。留下把脸拧成麻花的小吴,一边摸着脑瓜子,一边说:“我悟错了?”
这边石青回到办公室,把窗帘一拉,就坐在桌前出神。大约过了一刻钟,终于叹了口气开始忙活起工作来。
第三节探望“病人”
大约有三四天的功夫,这期人物专题《衣带渐宽终不悔》在报纸、电视台相继发出,取得了不错的反响。接下来的一周,费纪忠所在的医院,探病者络绎不绝,除了一些县里的领导,大部分都是费纪忠曾经的学生。当然探病者多是混出些名堂的人,提箱牛奶,拿袋子水果,也不需要投资多少,便能轻松营造尊师重道的好人设。病房里是堆积如山的各种各样的水果和奶,病房外是相互结交、攀附关系的人山人海。听说,那些东西大都被费纪忠低价卖给开超市的堂姐了。
面对各种人群的探访,这费纪忠自是觉得无上荣光。妻子郭晓兰却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病情反而加重了些。
这日,费君离照常隔窗而立,望着病房里的母亲,却发觉母亲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那费纪忠这段时间除了会客、接受采访,便是到隔壁病房叨叨他的那些丰功伟绩,哪里还顾得上妻子。
费君离目睹着这一切,气得捶胸顿足。趁着那老头不在,母亲睡熟,费君离潜入病房里呆了一会。上次见母亲,虽然苍老,但是精气神倒还不错,如今,脸色惨白,头发也白了三分之二有多。在药物的作用下,母亲有些浮肿,倒比之前显得富态了不少。费君离怔怔地看了许久,直到发现输液瓶里空空如也,才赶紧起身去寻护士。不料,刚出门,费纪忠迎面而来,差点撞在一起。十几年了,再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个老男人,费君离顿时面部抽搐,胃部痉挛作痛,捂着肚子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曾想这费纪忠并没有认出来是谁,赶紧跑上前关切地问:“小伙子,你没事吧?”费君离摆了摆手,便仓促逃离。是了,十几年前自己还是个长发飘飘的少女,而如今俨然一副成熟持重的男性形象。这副形象宛如她坚硬的盔甲,保护着她那颗脆弱敏感的内心。
第四节 天使坠落
费君离胃疼的起不了身,蜷缩在医院不大常用的步梯旁,多年来隐忍、压抑的情绪顷刻爆发,又怕哭声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费君离抵住牙齿的右手食指被咬出了鲜血。好巧不巧,这日江书语来医院找莫一涵拿报社体检报告,不喜欢拥挤的她选择了走步梯上楼,刚到三楼,就看见费君离蜷缩在墙边哭。这画面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年在学校天台的画面有些模糊,但这种感觉却格外清晰。江书语上前递了一张纸巾,费君离失神地抬起头,却不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恍若那个午后,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脸上的轮廓,形成一道光环,那张明丽动人又充满善意的脸庞让人动容。一瞬间,费君离以为自己在梦中,因为这个情景也曾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
“君离,君离……”随着一声声君离,他方才清醒过来,慌忙接过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江书语俯下身来,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如果对以前的那个费君丽是同情的话,那现在这个费君离,她更多的是心疼。因为从她以费君离的身份再次出现,她就一直有个问号在心里。她想知道这么多年来是什么事情让她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又是什么让她看起来既拥有了男人的强硬外壳又藏着比女生更加脆弱的内心世界。虽然和她接触并不是太多,但从这一年来连载小说《追光》的文字中,她便感受到了费君离内心的极度敏感、脆弱和忧郁,甚至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娇弱的病态感。
江书语缓缓地说:“君离,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好事发生。能量守恒定律,欢乐总有悲伤作为代价,而不幸也总有好运作为补偿。上天赋予了你一身的才华,也许就要带走其他的一些东西,换个思路考虑,可能你就会好过很多。”君离顺势也倚靠在墙上,接着说:“就像我,表面上看,爱情事业双丰收,可是我也有自己的隐痛。我母亲年轻时未婚先孕,后被父亲抛弃,因为我忍受了无数村里人的冷眼和嘲讽。每次和村里的小伙伴玩恼了,她们就叫我‘野种’。回到家我便会对着母亲发火,质问她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母亲却只是泪眼婆娑、一言不发。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她内心该有多痛,而我却还那么不懂事。”江书语说着,眼睛里泛起了一丝丝泪光。而费君离的眼神中却增加了几分惊讶和怜惜:“那后来呢?”江书语长吁一口气,接着说:“后来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他回来过一次,给了几千块钱,离开后就再也没了踪迹。有人说,他妻女出车祸去世了,这才回来找的我妈,看到有了我之后,他便决心去赚大钱,补偿我们母女。可是,一走就是二十年。还有人说他可能被骗去了传销组织,人没了也未可知。”费君离从个人的悲伤中逐渐转移到了江书语的悲伤,又不知道从何安慰,好像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她想拍拍江书语的肩膀以示安慰,却又胆怯地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