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安茹便随着沈家的刘掌柜还有王婆子去了府衙的大牢。刘掌柜在府衙门口和那衙役笑着打着招呼,还往那差头手里塞了点银子,然后就有两个小差役笑嘻嘻走过来,带着安茹一行人往里走。
安茹看到父亲精神尚好,身体是清瘦了许多,但没什么伤,也还算清爽。她把刘婆子带着一些衣物和吃食拿给了父亲。安汀桂看着安茹,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想摸摸安茹的脑袋,又想到自己这么久也没有洗漱过,又放下了手。他看了看安茹带来的包袱,说到:“茹姐,进来一趟不容易,家里的银钱你还是留着些,将来若是我有个什么闪失,你和弟弟妹妹们还得花销,我在这里还撑得住。”
安茹把包袱打开,拿出一些吃食,说到:“爹,这次是沈家夫人带我进来。她正好过来给他家老爷送东西。这里的东西也是沈家夫人准备的。这些东西不禁放,您来吃一些吧。还有一些干净的衣服,你把脏衣服换下来,我带回去洗干净了,下次让杨大哥捎进来。”
安茹打开食盒,里头还有一些熟菜,拿去给了刚才那两个小差役,让他们拿去下酒。等父亲吃的喝的差不多了,她一边收拾一边问道:“爹爹,我这几日在外头走动,这被抓的茶行就三家,还有两家是坝头街的鸿盛记,还有一家是高升街的泉祥记,像郑一顺茶店都没事,他们压的饼子都还在店里放着,只说是不能卖与那官家。”
安父很是诧异,说到:“这又有是为何要抓我们几个?那郑经办家的茶叶可是最多的,我还以为做了这新样式的都被抓了。这是怎么回事?”
安茹见周围牢房里并没有人,看来几个茶铺老板都是分开关押,便压低了声音说到:“爹爹,我打听的消息,那是你们几个都是做了那小团凤饼的。郑经办家里我都去过了,那压着的饼子好多都是铜钱的,要不就梅花的。我找那鸿盛记沈家夫人说了这事。沈家夫人那里的消息,听说这是那宫里的娘娘用了那凤饼团茶,中毒了。”
安汀桂惊得抓紧了牢门,低声道:“你这消息可靠?”
“可靠。”安茹点点头,“我读了邸报,把之前的都仔细读了。那林娘娘病了消息出来没多久,上头开始追查那茶饼的事情。我还查了所有浙江被扣押的茶行大部分茶行都做了新模子,如果说模子不对,短斤少两,起码得抓一大片,但是被投牢的三家都是主要做凤饼的。其他家要不做的很少,还没来得及送到转运使那里,就是三家的茶饼做得最多而且都已经交到转运使手上了。”
“对,我做好那小凤饼总共是十斤,是湖州最早交茶饼的茶行。当时我还挺高兴的,像郑一顺都没做多少这模子的,他想着赶回去再做一些都来不及。那府尹大人还说这个凤饼比那铜钱的雅致许多,寓意也好,上头肯定欢喜。”
“爹爹,我们这三家茶行做那凤饼都是一模一样的吗?有点我一直没搞懂,也不敢随便问别人。若是那茶饼里有毒,不是能找到谁家做的么。我记得家里的茶饼都包着印着店名的剡纸。”
安汀桂低头想了想说道:“这次宫里采办的旨意下来,我记得当时湖州府尹把我们茶行召集起来,就说今年湖州一共要收八百斤,每个茶行都按着去年的上缴的量分摊。我们店小,但是质量好,所以被分摊了十斤,府尹大人说做精细点,我特意选了那小凤的模子。宫里采办的茶饼一律不准用印着店名的剡纸,统一用那素绫做了小囊装着。我把那十斤的小凤团送到湖州的茶场,亲眼瞧着那府衙里的人和江南转运使的人一起清点了数量,我也是签了字才交付的,每一饼都是三人检查后才一饼一囊地装好,再放在藤箱里。一般的箱子有味道,只有那老藤做的箱子无味又结实。藤箱外面再用油纸密封,怕潮气进去了。若是你说的那样,要分辨出谁家的茶饼,得自家的人去看了、喝了才知道,若是外人的确分不出来。”
安茹若有所思,点点头说到:“爹,还有一件事,我得问问您。那沈家太太和娘有什么渊源?她对我真是几番照顾,外界对她评论也是各种各样的。我有些吃不准。”
安汀桂低声说道:“你娘也是嫁来湖州后才认识的沈家太太。我记得那时你娘那家珠子铺经营得很好,湖州城里好多富贵人家都在你娘这里定首饰,就是一次给湖州府尹夫人送首饰的时候认识的。应该没记错的,府尹夫人的单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拿的。我正好给当时的府尹送了新茶,你娘很有巧心,把那陈茶制成熏香,连着新茶一起送给了府尹那里。府尹夫人很是喜欢,便把你娘唤去了,后来便常常在你娘的铺子里做些首饰。一次送首饰回来,你娘说认识了那湖州沈家的大太太,沈家可是湖州第一富户,我记得很清楚。这么一来二去的熟悉了,平日里经常会给沈家送些茶饼。因为都是女眷之间的交往,你娘走了以后,我也不方便和沈家联系,就渐渐没了来往。沈太太倒是好几次差人过来问你们姐弟几个境况,特别是你生病哪会,她也是帮忙找了湖州最好的大夫来家里。若是沈太太对你很是照顾,应该也是看在你娘的面上。沈太太为人怎样,我不清楚,但是这些年对你们姐弟总还是有关照,我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