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罗有德被带了上来,恰好见到郑罗氏被带下去的样子,不由磕头大声说到:“各位大人,我家这女儿身体孱弱,经不起用刑。”又转身对郑平叫嚷到:“郑大官人,我家这女儿可是掏心掏肺地对你,你怎么就让她进了衙门,还被打成这样子啊。”
郭判官喝到:“咆哮公堂,按律应打十棍,念你年事已高,就先打五棍。”
罗有德哭天抢地,虽说年近六十,但力气大得惊人,竟然甩开了两个衙役,最后四个衙役压着才顺利用了刑。见这老儿如此用力,衙役那五棍打得也实实在在,这才让那罗有德消停了下来。
“罗有德,有些事问你话,老实答来。”郭判官一拍惊堂木,将罗有德吓得一激灵,连连点头。
“刚刚郑罗氏已经交代,说十八年前郑家夺了罗家十二株茶树,导致你家入不敷出,后来你父亲病重,无钱医治,把她亲妹卖了。郑罗氏因此怀恨于心,于是在郑家的茶饼模子里下毒。你可知此事?”
“大人明鉴啊,那郑家确实和何县令勾结,夺走了我家那十二棵茶树。害我家断了生计。我父亲气急攻心,一下病到了。为了给我爹治病,我只好卖了我那可怜的小女儿。可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后来家里日子好过了,我们也没提过,郑大官人瞧上了我这大女儿,来我家提亲,我这大女儿当时也是高高兴兴,没说要报仇啊。大人明鉴,这报仇的事情我们真的一无所知。”罗有德哭着说到:“这事赖不上我们罗家吧,已经都嫁到郑家了,已经是郑家的人了。”
郭判官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心宽。按你所说,这郑家差不多害死了你父亲,算得上杀父之仇。你倒是欢欢喜喜把女儿嫁过去?这是个什么道理?你是不是还想再吃五棍子才肯老实说?”
“我说,我说。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打。我父亲病重倒也不是和郑家有关。”说这里,罗有德颇为心虚地看了郑平一眼,郑平一眼鄙夷,朝他冷笑几声。罗有德马上又挺直了身子说到:“但那茶树的确是郑家从我们这里抢走的。郑家财大气粗,我们家可是吃了上顿还得想着下顿怎么办,再说了我还记得何县令说着茶树原本也不是我们家的,野生的茶树,按理说那也是官家的。那茶树归了官营,没几日郑家的人就说那茶树归了他家。刚好我爹病到了,我们就说是那郑家的事情气的。其实,我爹一直身体不好,家里穷,为了省钱他就自己做药吃。后来病得实在不行了,请了镇上的大夫来看,抓的是沈家药铺里的药,那药贵得很呐。这才没法子把家里的老幺卖了。我那大女儿死也不肯,我就把她关在柴房里,这才把娉娘卖了。后来家里日子好过了,郑大官人又挺照顾我们家那豆腐铺子,这才结了亲家。再说了,那时候郑大官人还小呢,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罗有德边说边擦汗,边偷瞄堂上一旁听审的苏黄哲和戴少尹。
郑平双目怒睁,满是血丝,却还是行了礼,咬着牙说着:“郭判官,这茶树的事情麻烦您查一查,凭据中人具在。呵,泰山大人,我还真不知道您是如此度量,这么大的事情,我可从未听你家人说过一丝一毫。当年您特地安排我到你家豆腐铺子里,不就是为了让我见见巧娘吗?您家这么处心积虑安排,我还以为是为了搭上我们郑家,如今看来莫不是全家都为了复仇吧。”
罗有德赶忙挥手说到:“不,不。郭判官,那个郑大官人,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可真没有想过复仇,这巧娘脑子坏了,这好好的日子不过,就为了娉娘捅出这么大篓子。”罗有德回头朝着堂上的郭判官磕起头来,哭嚎到:“青天老爷啊,这巧娘可是出嫁女啊,和我们罗家早就没关系了。当初她出嫁的时候,那也是欢欢喜喜,没半点不乐意。谁知道是不是后头日子过得不顺意,这才有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
郭判官朝旁边的苏黄哲和戴少尹点了点头,让人把罗有德和郑平带了下去,把罗有才带了上来。
郭判官一边翻着案卷一边问着:“刚刚你大哥罗有德和你郑平都交代清楚了,你再补充一些。主要就十二株野茶树事情,还有你们和郑家关系如何?”
罗有才比罗有德小了十岁,和罗有德那庄稼人的结实样子不同,罗有才大腹便便,腿虚无力,穿着暗红色的绸袍,颇有乡间富绅的富态。罗有才才进来就汗水淋漓,边抹汗边说着:“什么十二颗野茶树?这个,这个我真不清楚。郑家的关系,这郑家就是我们亲家啊,这有什么好说的。郑大老爷是我们罗家的女婿,逢年过节都来我们家,平日里就是正常的走动。郑老爷那是被我家巧娘吸引来的,我哥他们以为他安排的两人见面,其实我知道,郑老爷早就在我家附近晃悠,就是为了见巧娘,他是真喜欢我们巧娘。”
罗有才口齿不太清楚,说起话来总像含着着口水,翻来覆去就是罗家和郑家是姻亲,十二棵茶树的事情他并不清楚。
几人回到了后堂,审了整整一日,均是疲惫不堪。郭判官端起一旁的茶碗便大口喝了起来,两眼虽然熬的全是血丝,神情却是轻松得很。喝饱了茶水后,便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二郎腿还一晃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