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口供,口供和证据都要。我审过太多的人,向来觉得人的口供都是不可靠的,只有实实在在的证据才是定案的关键。这桩案子,倒是有趣,每个人都提醒我要证据。”
安晓茹这时才从屏风后走出来,朝众人行礼道:“前些日子,我奉余大人之命前往吴县调查。”
众人一看,是个年轻的女子,正奇怪,梁素便指着安晓茹大叫道:“你不是递铺街安家茶铺的大姐么?你怎么又给官府做事?”
杨瑞泽紧紧看着安晓茹,抿着嘴不说话。
旁边的戴府尹赶紧挤进来说道:“你瞎嚷嚷什么。安家姑娘上次在茶饼案中立下大功,这次可是苏提点指明她从旁协助。安姑娘不计报酬,为此事奔波,是我们湖州府的楷模。”
安晓茹听得笑得弯了眉毛,心想戴府尹这次总算记得给自己弄点好处了。
“这案子的来龙去脉大家听完余大人的审理,心里都有了轮廓。首先这夹竹桃花提炼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事儿我想梁素必然清楚。”
梁素这下来了精神,马上接口道:“那是,我家世代从医,我当时就对这夹竹桃毒颇有怀疑。从发病的速度来看,这必然是经过提炼而且是短期内完成。”
安晓茹示意侍卫带人进来,说道:“这城内有大量夹竹桃的地方有不少,说实话要找谁摘了多少夹竹桃简直不可能。不过若是夹竹桃茎里提取的话,必然要砍下夹竹桃来,这便容易了许多,张捕快便在萍水街那头确认了一片夹竹桃在端午那日清晨被砍,旁边米店的伙计可以作证,这砍夹竹桃的正是祝竹之身边的书童冬至。”
冬至颤颤巍巍地跪在堂下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砍着玩儿的。”众人看着祝竹之,冯墨恶狠狠地说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嘴硬。祝兄,你不如干脆认了,我们还觉得你够丈夫。如今这般抵赖,又有什么用?”
祝竹之嗤笑一声,看了一眼地上的冬至,说道:“我这书童砍了些夹竹桃,我变成了凶手。怎么,律法规定不能砍夹竹桃玩儿。”
杨瑞泽等人脸色一变,特别是冯墨正想理论,安晓茹则示意他们冷静,她对祝竹之说道:“你是不是以为冬至不招供,你就安然无恙了?”
祝竹之不说话,拿起桌上的茶盏来喝了一口,施施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安晓茹说道:“前些日子,林知州,戴府尹为了这案子把你们祝家查了底朝天。你们这几房互相都盯着对方,屁大点事隔壁几房都知道。你是祝家最有出息的人,干什么都被盯得紧紧的。”
祝竹之又笑了,抬起眼皮说道:“你不会从我院子的垃圾里发现了夹竹桃毒液吧?戴府尹,你们若为了破案栽赃,我爬也是要爬到京城告你个胡乱判案。”
安晓茹笑着说到:“放心,我们就是从你院子的垃圾里什么也没发现。”众人迷惑看着安晓茹。
安晓茹点头说道:“你平日唯有两处落脚地,一是书院二便是你自己府上。这夹竹桃茎叶提取并非一次二次可成,你做了不少实验,这些东西全部没有出现。我们之前以为你肯定是在自己府上做这些事儿,毕竟自己的底盘有安全感,而且书院人来人往的,容易被发现。可我后来看了林知州的案卷,你们祝家太复杂了,几房之间盯得死死的,你这祝家最有出息的人,自然处处被人关注。可想通了朱可心和你的关系,那么你就还有一个地方。”
梁素出声惊道:“是朱可心的屋子。”
安晓茹点头道:“我就觉得奇怪,祝竹之干嘛冒这么大风险传个字条出去。毕竟前面他已经拿过一次了。”
祝竹之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看着安晓茹说道:“你到底找到什么?不用卖关子。”
安晓茹扔出一包袱,众人一看,均是些瓶罐和干枯的夹竹桃,还有几册札记,安晓茹说道:“朱可心那哑婆婆把东西都收的好好的,她还以为是朱可心的东西。另外,这札记的笔记不光有你的字迹,还有朱可心的批注。”说罢看向祝竹之。
祝竹之长叹一口气,“原本这边是朱兄擅长的事情,我做起来真是一点也不顺手。”突然便大吐一口血来,张捕快等人急忙扶他起来,余永梁拿起茶盏闻了闻说道:“叫大夫来。”
祝竹之大口喘着气,安晓茹说道:“朱可心大概是知道的。”祝竹之瞪大了眼睛,安晓茹叹了口气说道:“你大概没仔细看过朱可心的批注,最后一页,有行小字:若是是豆沙馅的话,我便吃得下去。”
祝竹之如牛般大喘气,又猛地大吐了一口血,但说不出话来,手想去抓札记,可惜没抓到,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