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果离开,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今夕好像有了些力气,便支撑着站起身,怀里还抱着那个已经被血浸透的被裹,里面那只小小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她将脸颊贴近,身体微微的抖着,原来真正的痛入骨髓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她跨过破碎的落地窗,走出木屋。月亮被云朵遮住,无尽的黑暗笼罩着一切,海浪翻滚而来发出阵阵哀鸣,是宿命吗?她没再做任何迟疑,像是在被什么召唤,一步步走向海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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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木屋落地玻璃窗前的那一瞬间,良辰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地上,墙上,沙发上,无处不在的一片一片血红。
他咬紧牙关,拼命忍住,迫使自己保持冷静,清醒。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好多地方都留下了红色的手印,鞋印,和擦曾的痕迹,不过血迹大部分集中在沙发一角的地面上,从那里延伸出一串清晰的红色脚印,一直连到屋外,朝着大海的方向。比起其他的印迹,这一处明显是刚留下的。
他预感不好,猛的转身奔向海的方向。
唐策本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到这一幕,也猜到了几分他要做什么,下意识迎上去,拼命抱住他,“你疯了,那里是大海,不要命了!”,他用尽所有的气力,希望能唤醒对方一点残存的理智。
他知道良辰身上背负了太多,盛世,汤家,一旦有什么闪失......,他已经没办法想象,那天下大乱,山崩地裂的后果。
曾经那样理智,周密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样黑暗无边的绝境,只有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可是......。
“放开!”,良辰大吼出声,他没有时间解释和争辩,他只知道此刻,自己必须救她,如果她死了,自己也没办法活。他用一记重拳,挣脱了唐策的束缚。
唐策吃痛,捂着胸口,半蹲在地上,眼看着良辰不顾一切的背影,只剩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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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唐策看着良辰抱着今夕从一片海天相接的夜色中踉跄着走出水面的时候,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剩瞳孔放大,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良辰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给身下的人,做着心肺复苏时,唐策才反应过来,给刘贝果打电话,让她将救护车引领到这个方向。在来之前他和良辰与慌忙寻求救援的贝果相遇,是良辰让贝果去叫救护车,然后再根据贝果指给的方向,先一步来了木屋。
因为被海水浸透,良辰的衬衣紧紧的贴附在身上,肩胛和脊背上的骨骼高低嶙峋,清晰可见。唐策才发现,这段时间他真的瘦了很多。
那样桀骜的一个人,永远淡定,从容,全世界都不曾入他的眼。只是如今,他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祈求,祈求上天的开恩和怜悯。曾经无论怎样的呼风唤雨,如今却那样不值一提,原来他也只是一个渺小无助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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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良辰坐在急救室门口的椅子上,将脸埋进双手。上一次他坐在这里,还是林月出车祸。
刘贝果坐在距离他的身边不远处,一下一下的抽泣着,从今夕被送进急救室那刻起,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丢下,我应该守着她,等着你们来才对!”,她一遍遍敲着自己的头,懊恼,自责,她没办法原谅自己。
良辰缓缓抬起头,看向贝果,声音沙哑沉重,“到底是怎么回事?”,比起贝果他更懊恼,更自责,这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筑起的情绪里,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地步。他一再退让,割舍,为什么却只换来了今天这样惨烈的结果。
贝果依旧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她怀孕了!从你那......回来以后......没多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她才答应了凌修煜的条件......可没想到......!”
天呐,刘贝果的话像一道重雷,直直的朝着良辰砸下来,每一个字,每一声抽泣,都像是对自己的控诉。她经历了那些事,受了那些苦,自己却一无所知,他好难过,那样万蛊食心般的痛楚,让他的全身都在不住的发颤。
他压抑住所有濒临崩溃的情绪,将脸重新埋进手掌,只低声到,“你早点回去吧,辛苦你了!”
此时唐策也走了过来,看到贝果也一同到,“是呀,早点回去休息,这里后面还需要你,别把自己累垮了!”
贝果把头拼命摇着,今夕现在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她怎么可能走。
见她坚持,唐策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径直走到良辰身边坐了下来。
直到现在唐策的脑袋里还是蒙的,大朵的疑云怎么也挥之不去,他怎么都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那样黑暗无尽的大海,即便水性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