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撞上准确的那一次吗?
她朝玉无瑑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玉无瑑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位刘员外。他猫在城门右边,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看了看,确认不会有人追上来之后,将折叠的小凳打开坐下歇脚,又用袖子擦去了脸上的汗水。
他其实长得不错,面容清隽,颀长挺拔。玉质金相,气质清华。若非这身与他绝不相称的粗布白衫,定会被认为是哪家的公子王孙。
他在城门口等了没一会,便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鬼鬼祟祟的跑了过来,叫道:“师父。”
玉无瑑脸上露出欢喜笑容,问道:“小柯,怎么样?”
小柯兴高采烈地道:“按照师父说的那个地方,我果然找到了那个刘员外的钱袋,送到员外府,他家老太太心善,给了我二十文赏钱。”他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钱袋,倒出里面的二十文大钱,喜笑颜开道:“师父,这一趟我挣的钱比你还多耶。”
玉无瑑接了钱,眉开眼笑:“好徒儿,师父就等你将来出息了挣钱,给你师父我养老……”
小柯:“话说,师父,你是怎么知道那刘员外的钱袋是掉在城里曲水桥下的河水中?”
玉无瑑懒洋洋道:“这位刘员外虽然抠门,但是却有一桩爱好,喜欢在每日晌午时分从家里带些饵料去曲水桥边喂野鸭。他昨日在县衙告状,诬称是中午在城西酒楼吃饭时落下钱袋,被店家给昧下了。可是我打听过了,那家酒楼在海陵已经开了十来年了,若是有昧人钱财之事,早该关门倒闭了。多半是他自己喂鸭子时一时不慎,将钱袋掉在河里。”
“算命的十文钱加上二十文赏钱,一共三十文。今天可算是丰收了。”他从那三十文钱中数出六文钱,塞到小柯手里,道:“你师父我好久没吃到西街王记的酒酿圆子了,徒儿快去买了来孝敬师父。”
小柯接了钱,却并不走,道:“师父,你昨天答应我今天赚了钱就给我买糖葫芦的……”
玉无瑑:“我有答应过吗?”
小柯:“当然有。”
玉无瑑微微闭目:“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小柯大喊道:“来人啊,有人坑蒙拐骗,丧尽天良……为了十文钱,出卖自己的良知和灵魂……”
玉无瑑连忙捂住他的嘴:“别乱嚷嚷……”
小柯:“档(糖)咕(葫)噜(芦)……”
玉无瑑无可奈何地抖开钱袋,精挑细选找了五个长得丑的铜板,颇为肉痛地放在小徒弟手中:“给……”
他看了看钱袋里剩下的十九个的铜板,掰起手指头算道:“林记酒楼的阳春面一碗六个铜钱,两碗就是十二钱……”
“今天被那刘员外一搅和,下午也不会有生意上门了。明早吃畅春园的肉包子,两个需要十文钱,加起来二十二钱,还欠三文……”他叹息一声,又从小徒弟手上收回六个铜钱,摸了摸他的头:“为师不吃酒酿团子了,你去买糖葫芦吧,不要贪玩,记得早点回城隍庙。”
“好嘞——”小柯接了钱,欢呼雀跃着走了。
玉无瑑站起身,将自己摆摊算命的行头整理了一番,就要离开。
这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手。
这是一只女子的手,光嫩白皙,莹润丰泽。若是握了剑,便更显苍劲神秀,如玉雕成。
但他并没有看那只手,而是看向手中的那锭银子。
银子成色十足,根据他的推测,这银子最少有十两。
他刚想伸手去拿,那银子就被收了回去。
他抬起头,就看到李璧月。女子脸庞洁净而白皙,额点朱砂,目透神光。脖颈修长,更显身量挺拔。若以世俗的标准而论,李府主足以称得上绝代佳人。可对于二十岁便成为“天下第一剑”,执掌承剑府的女子而言,这样的修辞多少显得不尊重了。
不过他脸上没多少尊重的样子,仍是吊儿郎当的:“李府主——”
李璧月有些讶然:“你认得我?”
玉无瑑叹了一声:“人最怕的就是出名,能被李府主找上门说明我现在多少有点出名。啧,麻烦——”
敢称承剑府主为“麻烦”的人李璧月尚未见过,但她并不介意对方的冒犯,冷声道:“十两银子,请玉相师替我算上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