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声音打破了沉默,那女孩愣了一下,接着说到。
“报官没用,没人理。只会收更多的地税,粮食税,日子更没个过头。”
“后来呢?”官鸢看着那孩子,等着她的下文。
那女孩不再看她,她的身体里仿佛忽然住进了一个苍老的灵魂,那人看着官鸢,官鸢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
“后来啊…”
后来村子里来了一个丧尽天良的巫师,他说村子里是受了咒怨,并说,这咒怨的来源就是之前家家户户都有的绣婴,而这,只有举行生祭才能化解。
人们开始还不信,可情况越来越坏,实在是没了一丝办法,村子里开始有些人走上那条道路。
“每家出一个女孩儿,没有的就出人力。”
人们死马当作活马医,筹办着弄一场生祭。
一场生祭需要一百名少女做人牲,还需要一百张绣婴,以及一个火把。
“火把?”一个女孩开口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活活烧死一个人,用她尸体上的火,以及燃烧的尸油做为生祭的材料之一。”
当时,村子里有个大户人家姓孙,不知怎么的,那巫师知道了孙家的藏有一张—百子图。
那是由一百张上好的人皮绣婴拼凑而成。
巫师要求生祭时候,孙家献上这副百子图。
孙家一开始并不答应,后来不知怎么的,当时的孙老太太答应了这个请求,其实绣婴家家户户都有,不过都是做传家宝贝的,没有哪家人愿意这么轻易的将宝贝拱手送出来,孙家答应了,镇民都松了一口气,将孙家捧起得很高。
绣婴的事情解决了,剩下需要担心的便是一百个人牲。
当时的村民将目光放在了张家身上,当时张家张如意收养了许多女孩儿,这些女孩儿平时不受镇里待见,现在成了镇子里人眼里的香饽饽。
说话的女孩抬头朝外面看了看,随即轻轻扯出了一个笑。
“阳光真好啊…”
“阳光不一直多这么好吗?”一个听故事女孩不解的问道,眼里划过一丝疑惑。
“是啊,一直都这么好。”讲故事的女孩,轻轻说到。
那些女孩多死一个,自己家的孩子就少一分危险。镇民们像是中了邪,又可能是苦病已久,都疯了。
镇民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抢走了女孩们,张家夫妇…拼命阻拦无果…
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讲故事的女孩眼角划过一滴泪,掉在了空气里。
官鸢眼尖瞧见了,给女孩递上了一块帕子,轻轻搭上了她的肩。
“你受苦了。”
女孩的眼眶一下子湿润,强忍着泪讲故事讲了下去。
孙家有个儿媳,叫庄栖筠,当时嫁到孙府来的时候,那叫一个风风光光,镇子里的人都还记得,当初那个大场面。
庄栖筠人生的好,心又善良,但凡路过的人讨碗吃食如果碰巧遇到的是庄少奶奶,那便是走了运的。但如果遇到的是那老婆子,还是赶紧跑的好。
庄栖筠来孙府肚子久久没有动静,孙老太太急,用了许多歪七歪八的法子,后来庄少奶奶终于怀上了,生下来却是个女孩,这可气坏了孙老婆子,没过一会,就传出了那小姑娘夭折,庄少奶奶的疯了的消息,随着传出来的,还有庄少奶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也死了。
从此,庄少奶奶在孙府就剩下了她一人。
镇子里人觉得她可怜,却也没什么办法。
后来,生祭在即,一切都与计划中的别无二至,除了被强行带过来的庄少奶奶。
因为,那被作为火把的人牲就是传闻中已经死去的庄少奶奶的陪嫁丫头,庄默。
庄少奶奶彻底疯了,她冲向祭坛给了庄默喘息的机会,庄默从火祭坛中冲了出来,不知道哪里弄来一把银色长枪,只身毁了火祭,而其他一百名人牲也因为之前庄默的谋划,全部逃脱。
除了庄栖筠,所有人都获救了。
最后那场大火,烧死了巫师,烧死了所有助纣为虐的恶人,只有那些人牲和一些抗拒举办生祭被关起来的镇民活了下来。
那场大火烧过的土地,奇迹般的恢复了生息。
而改变这一切的庄默被人从井边救起来,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闭口不提所作之事,总是一个人守着那口井,絮絮叨叨念着什么。
“只要一次,一次就好。”
“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是我。”
“谢谢你...”
她时而在井边大哭,时而一个人对着那口被枯竭的井长久的坐着。
像是在等着什么,又像是在迎接一个…
不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