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如出一辙,连茉莉的肉桂尾调都有着一样的韵调。
像是一块有着完美形状的拼图,徐近欢只需要把它拿起来,放上去,就能完成这幅拼图。
徐近欢感觉自己的脑子在说,就是它,各个方面都相当相似,甚至可以说是相同。
可直觉却拦着她,要她转向那块形状不那么契合的二十三号,“是那个,不是这个。”
为什么呢?徐近欢听见自己问,那个声音回答:“没有为什么,就是二十三号。”
在争斗不休的两个声音中,徐近欢过完了剩下的酒杯,没有第三个干扰项的出现,她现在面临的是最简单,也是最艰难的‘扔硬币’时刻。
她在桌尾微微站定,直到走到桌头碧翠丝面前,都仍未敲定选项。
“在纸上写上你们的答案吧,先分别写出前三位的候选。”碧翠丝拿出卡片,先给了等候已久的艾利略一张,然后递给徐近欢。
艾利略动作麻利地写下一个数字,朝下递回给她:“碧翠丝,我才不需要什么三个选项。”
碧翠丝笑了笑,转向另一边的徐近欢,“近欢,你还是可以写三个的。
“一个就够了。”徐近欢想,她也没三个可写。
临落笔的那一刻,徐近欢准备下笔的“2”变成了“3”,她做出了判断性的,而非直觉性的抉择。
将卡片递给碧翠丝的那一刻,徐近欢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
她没法当这只是场游戏,她想赢,尤其想在加百列面前赢。
碧翠丝拿过两张卡片,一齐展开,徐近欢的“32”号以及艾利略的——“23”。
“将好是反过来的两个数呢。”碧翠丝微微笑着道。
徐近欢的心却一下坠入了地心,如果艾利略选的是其他号码,她还有期望能赢,可偏偏是23,那个被她背叛了的,直觉的23号。
“我刚刚收到了米歇尔的视频信,让我们一起来揭晓答案吧。”碧翠丝放下卡片,拿出平板电脑,点开邮箱,从里面点开了视频。
一个头发花白,留着贴脸胡子的老头出现在视频里,“嗨!碧翠丝,我想在你们打开这个视频的时候,两位都已经选出自己认为最相似的酒了。这次我为你们挑选的是佩丽庄园名为“流动”的酒,这款酒的背后有着相当曲折传奇的酿造经历,像是排列组合,由某几个固定要素形成相似但又不同的组合。
在我给碧翠丝提供的试酒清单里,有十款酒都是“流动”系列,出自不同年份,不同酿酒师之手。其中,三十二号是出自同一块土地,同一酿造师——”
听到这儿,徐近欢坠落的心又抬了点上来,艾利略脸上挂着的笑稍稍淡了些。
视频里的米歇尔接着说道:“三十二号唯一的区别在于年份,它要比我所选的流动晚一年。另外,还有一款非常相似的二十三号,与我选的流动出自同一年的同一块土地,但唯一不同的是酿酒师。听到这儿,不知道你们心里是否有了决断?”
对于葡萄酒的酿造而言,究竟是土地年份,还是酿酒师会起到决定性作用——徐近欢想起了在藏酒窖里加百列给自己押的题,她在那时选择了风土,今天却选择了酿酒师。
视频仍在继续播放,“在我看来,酿酒师的职责在于在葡萄酒中完整地重现当时当地的风土,所以即使是酿酒师本人,在同一土地,也无法复刻上一年的葡萄酒。而再同一年,即使酿酒师有着不同的酿造技艺,只要充实于风土,即使呈现方式不同,所酿造出的葡萄酒也有着底色的相似,就像异卵双胞胎一样。”
“所以,我给出的答案是——二十三号,不知道两位有没有选对呢?碧翠丝,期待你告诉我结果。”
米歇尔笑眯眯地挥挥手,视屏戛然而止。
徐近欢想起高考时,她本来凭直觉选对,后面又改错的那道选择题,四分——让她与她的提前批志愿擦肩而过,落到了母亲认可的实用的经济类志愿。
她其实都已经不太记得提前批志愿选的什么了,只是在此刻,她忽然想起来,没能走成的另一条路。
碧翠丝放下平板,看看艾利略,又看看徐近欢,“所以——”
徐近欢主动承认落败,“是艾利略赢了。”
艾利略神情松快,夸赞徐近欢:“能选出三十二号,你已经很有天赋了。”
徐近欢想回个礼貌的笑,却笑不出来。
她不是输给了艾利略,她是输给了自己。
徐近欢瞟了眼加百列,却见他沉默地站在一边,视线浮在空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对她感到失望了吗?
徐近欢有些自虐地想,“看吧,说着不在乎,到头来输了,就是这个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