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懂文墨,很容易被那人糊弄过去。在下遍读群典,对医书倒小有涉猎,若世子答允,在下一定办妥此事,绝不令世子失望。”
君奂期目光淡淡一抬,却未看他,宛如玉雕似的面庞忽而绽出足以令天下女子为之痴迷的笑容,“你能办妥此事?”
顾亭显然不太能够耐受他这副既凉薄又灿烂的表情,凉薄似隆冬之飞雪碎冰,灿烂似仲春之落英初绽,目若朗星,神光飞挑,这副晋平世子招牌般的表情每一回都会收获一群韶龄女子娇俏的惊呼。面对他有点居高临下的审视,顾亭纵然感到自己心中发虚,主动为其倒了一杯酒,既是逢迎,同时也使自己镇定下来。君奂期接了酒杯,眼波顺着杯中清澈酒液微微摇晃,听他有何说辞。
顾亭信誓旦旦的答复:“当然可以!听说那位神医是用针的大家,鲜少开药方,在下从前稍稍读过一些医书,虽然那些医理药性是有些复杂,但在下对人体经脉穴位倒颇有研究,想必……啊,不,必定可以应付得了那位神医了。”
“哦?”君奂期眉梢微挑,诧异笑道:“那本世子倒要考校考校你。”
顾亭道:“《脉经》《针灸集成》《灵枢经》在下倒背如流,世子随意考校便是。”
君奂期见他如此自信,目光微转,故意做出一副要难为他挫其锐气的架势,思索片刻却是随便抽了一段,顾亭反应迅速,立即将其所说的选段出自何书,为何篇章之属,上下段落所讲为何统统说出。君奂期竟能对别人所举的医书内容信手拈来了如指掌着实出乎他的意料,要知晋平世子虽则风流俊美之名在外,可实际上,在帝都朝野这名声并不好听,几乎在所有人心目中,晋平世子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这考校十分简单,顾亭正在诧异他为何好端端放过刁难自己的大好机会,得意扬扬之际,君奂期合起的折扇收拢掌中,淡淡道:“可惜你不行。”顾亭对别的一知半解,但唯独对自己的才学还是比较把握的,张口询问。
君奂期解释道:“他被南王延为座上宾,不仅仅是因为他医术精湛治好了女王宿疾,而是他本就与南国王室有着莫大的关联。他自小熟读医书,但寻常的医书根本无法使人的医术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据我所知,他近些年的针法都是钻研重华山巫族典籍所得。巫族无论武功还是医药都和我们大不相同,单凭你知道的那点医书根本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顾亭闻言顿感失望,低头看着酒杯默默无言,忽听君奂期道:“话虽如此,你代本世子瞧瞧倒也未尝不可。”顾亭在他这里遭受过的打击难以计数,还是头一回听见他口中居然有转圜的余地,不由大喜过望,举着酒杯大声道:“为世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像类似表示效忠的话语他已听过不止百遍,君奂期嗤笑一声,似笑非笑与其对视,似是看出他并不纯粹的动机,一口酒尽,顾亭察言观色,见他态度转好,嘿嘿一笑,并未否认:“若是能借机和郡主交善,自然也是桩大大的好事。”
顾亭心愿得逞,大为开颜,酒斟了一杯又一杯,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一曲终了,君奂期道:“本世子要你再办一件事。”微一侧身,在他耳边悄声吩咐了句什么。顾亭神情一凛,面上淡淡的酒晕消退,一瞟帘后的歌女,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君奂期颔首,以手势止住他欲言又止的话语:“你这就去吧。”
顾亭起身,连襟一揖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