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果子就是蜜沙冰,主料为豆沙,上面撒着一层烹制好的各种豆子以及蜜饯等物,再以碎冰块镇之,夏季冰块十分难得,故而这种吃食非常耗费财力,便是在官吏家眷中间也是稀罕物。
旁边人骂了他一下,陪着笑说道:“大小姐和君昭仪神仙人物,还不快快派人去做?”
说话间,秦楼燕经行此处,冷冷瞥了他们一眼,众人立时止住声音,垂着头仿佛刚才那一切都是错觉。她身体站的笔直,仍旧带着初时的那份骄傲,但眼中几许阴霾,显示出她此刻十分不豫的情绪。
“诶,慢着。”公仪云菲出声拦住她。
秦楼燕脸上划过一丝恼怒,“作什么?”
公仪云菲道:“愿赌服输,想必秦小姐亦是言而有信之人,断不会出尔反尔。”秦楼燕冷冷出声:“你未赢,我亦未输,兑现诺言之话又从何而来?”
公仪云菲笑意盈盈,目视众人,慢悠悠道:“我方才是怎么说的?诸位都是耳聪目明之辈,想必一时片刻不会忘记。”众人回忆她之前所说之话,细思深意不禁恍然,“我说的是,你若赢了一切好说,我若未输你便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楼燕一怔,经她这么提醒,比试前的约定分毫不差的还原在脑海,她抿唇不语,似是感到骑虎难下,身边的副官争辩道:“明明是你话里别有玄机,行事如此不光明磊落,如何能让大人践约?”公仪云菲只做没听见,艳丽面庞一派淡然的笑,秦楼燕思索片刻,止住副官话语,“此话不必再说,是我棋差一招,不曾对你防备。如今我愿赌服输,你随便开出条件,但凡我能做到,只要你并非故意为难,我照做便是。”
公仪云菲笑着说:“见过君昭仪。”“什么?”秦楼燕错愕反问。
公仪云菲一字一句的重述:“我说,见过君昭仪。”
秦楼燕面上怒意涌起,副官拔剑半出,冷喝道:“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这是军营,莫要仗着贤妃威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临华从椅子站起,对公仪云菲此举亦感到十分惊讶,她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开罪于人,走到云菲身边,试图劝说,云菲却按住她右肩,轻描淡写的说:“这怎么能说是强人所难呢,明明简单极了,纵然秦小姐年纪轻轻颇得陛下赏识,可以入宫佩剑,甚至掌管五千寒衣骑,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此处亦是天子脚下,君昭仪可是代表着天子脸面,难道秦小姐拜见天子有权不跪?方才秦小姐忽视君昭仪,那是君昭仪心胸博大,不计较你失礼,可是亵渎天子威严是秦小姐可以承担的起,亦或是秦家有了谋逆犯上之心?”
她这一番话直将天子与昭仪相提并论,故意混淆视听夸大其词,谋逆犯上偌大一项罪名扣下来,任是秦楼燕有如何巧言令色的本事亦无法转圜,她的表情忽然僵住,身边的下属亦不敢出言争辩半分,她目光冰冷的一盯临华,不情愿的拱手道:“见过君昭仪。”说罢,不等临华有所回应,扔下众人满面怒气的离去。
“你何必为我出头呢?”临华无奈叹气。
两盏冰果子业已端在面前,公仪云菲泰然落座,笑容宛转,“非是为你出头,我早看她不惯,旁人也是一样,只是出口恶气罢了。”临华神情踌躇,云菲接过冰盏,轻声说:“先别急着走,怎么说是大家的心意,吃了再说。”众人闻言,搓着手巴巴的瞅着她,七嘴八舌的附和,“是啊,君昭仪,这是咱们的一番心意,您就笑纳了吧。”
临华今年才虚岁十七,而面前这群行伍出身的将士,个个正值盛年,最年轻的也要比她大上七八岁,却称自己为“您”,她感到有些无措,面颊一烫,不由自主的接过冰盏,剜了一勺送入口中。
两人用过冰果子以后,云菲又和众人比试了箭术,回去之时已近下午,两人如同来时一般,共乘一辆马车。
车中,临华感受着车轮在地面辗过的辘辘声,公仪云菲静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兀自思量着什么,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很疑惑明明我的身手不逊于秦楼燕,为何仍旧会和她打个平手?”
临华一怔,比试虽然如同她的意料,但彼时她只能勉强判断公仪云菲与秦楼燕的武功修为应当不分上下,没有想到的是,公仪云菲的武功居然还比秦楼燕强了一线,临华对此道一无所知,讶异抬眸,“愿闻其详。”
公仪云菲道:“秦楼燕此人心胸狭隘,从她摒弃世俗甘愿投身军营就可见一斑,你当她真是心甘情愿入到军营和一众男子厮混一处的么,当然不是。或许你已经忘了,但我却记得清清楚楚,她自小争强好胜,常常出入宫禁试图在帝后面前夸强说会卖弄自己,只可惜她的姑母既非皇后,亦不是贤妃,她又清高自许,不爱与人结交,所有人都十分厌弃她的作风。渐渐地,就连秦惠妃都暗自告诫她无事不要再入宫,而公主和咱们当中,就属你众星捧月似的人缘好,她气愤不过,便生出要到军营中去的念头。”
临华狐疑,“只是因为这个?”
“那倒不是,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