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乔早就已经没有时间观念了,连活着的感觉也没有了许久。她的世界现在一团混乱,精力完全耗尽了,精神已经奔溃了,属于橘氏血脉里深藏的能量也告罄。她思想迟钝,行动迟缓,跨越了疼痛的感知尽头,是一片荒芜空白的世界。
米什尼像往常一样,哼着小曲来提审橘乔。小萝莉蹦跳着到了铁栏杆前,在一地的灰尘里,勉强找出了灰扑扑的橘乔,她不单脏得不像样子,还单薄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现在正半枕半躺在凯尔金膝盖上。
米什尼唤狗一样,撅起嘴唇发出几声啾啾声,“小狗狗,乖乖从里面钻出来,不要逼着妈妈揪着尾部把你扯出来。”
“去死吧!”轩尼诗低咒了一声。他也很脏,银发完全看不出原色,像一团泥巴涂在头顶,现在饿得软软倚着墙,站也站不起来。
“嗯?”米什尼歪着头,做出一副天真的迷惑状。她勾勾手指,示意身后跟着的几只司徒革,“这几只小狗狗,看见了吗?把他们从狗舍里拖出来。”
橘乔感觉自己被倒提起来,拉扯的力量太强,引发了极端眩晕的糟糕感觉。尖叫声和怒骂声,在耳边徘徊不去,她能感觉到凯尔金全力在拉扯自己,不让自己被拖走,但是他现在根本无法和一只司徒革对抗,苍白色的陶瓷人偶一把将他挥到墙上,凯尔金当时被撞得眼冒金星,软在地上挣扎不起来。
橘乔、轩尼诗和橘良一被三只司徒革捏在手里,橘乔通过自己的独眼,看着周围倒挂的景象,她迟钝地捕捉不到自己的感觉,只是麻木地被陶瓷的大爪子丢在一块坚硬的肩膀上。
十所圣杰依旧在他自己的小院子里,虽然橘乔已经见过了他的真容,但他还是身在幕帘之后,并没有大方地暴露自己。
就是今天了……橘乔被掷在地上时,最后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夜幕,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终点。这个普通平凡的夜晚,应该就是她最后的时光了。
十所圣杰的声音从帘幕后面传来,“你还是什么也不打算说吗?”
橘乔的口腔中很干涸,一点唾沫也没有,她下意识想要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声音,但什么都发不出,只有喉咙在隐隐作痛。
“橘氏的精神,确实让我敬佩。”十所圣杰用一只手撩开的帘幕,探出脑袋,然后缓慢的,从狭小的工具间钻出来,他庞大的身躯降临下一片巨大阴影,笼罩着小院的石砖地面。轩尼诗努力将头扭转过来,去看十所圣杰的真正面目,他隐忍愤怒的脸变得惊恐,控制不住张大了嘴,瞳孔放大,极度骇然。
十所圣杰也看见了他,庞大的身躯向这边靠近,他不是用走的,更准确地说,是“爬行”,行动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轩尼诗惊悚地往后挪动自己,还是没逃脱抓取,被一只巨大的机械手掌捏住了脑袋,凌空钳制而起。他的两条腿在空中晃荡着,人因为窒息发出嘶嘶声。
橘乔张开一只手掌,举到半空,只能这样表示自己的态度,她连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态度一直不错,因为我最近心情好。”十所圣杰把轩尼诗举得近一些,仔细打量着他,“但是你再沉默下去,我的心情就不好了。”
橘乔又缓缓举起一只手掌,她表述不出什么有意义的态度,倒像是全凭对方拿捏。
橘良一站起来,他一直表现得很沉默,很多天没有发出一声了,显得很乖,所以受的伤害比较少,体力保存得也多一些。
“我也姓橘,你可以从我下手。”他很平静地说了这句话。
橘乔睁开眼,不可置信地望向他。除了一只满是血丝的眼球,另一只义眼也在望着他。橘良一看见了她的模样,半边脸孔肿胀溃烂了,那只肮脏的金属义眼被肿起来的血肉顶得几乎要从眼眶里飞出去。但他却对着橘乔微笑了一下,用口型摆出两个字:
姐姐。
然后,他就张开双手,对着庞大的十所圣杰摆出任君取携的姿势。
轩尼诗被遗落下来,他跌在十所圣杰盘踞的密密麻麻的机械步足前,肌肉组成的身体向前探,带动衔接的机械下肢运动,无数硕长的钢制步足纷乱切割着向前,把轩尼诗搅进了一团滚动的钢匕里,他嚎出一声凄厉大叫,一大蓬鲜血澎发而出,暴雨一样洒湿了遍地。
凯尔金极尽自己最后的气力,扑上去抱住了轩尼诗,连滚带爬,用腰身蠕动着拖着他爬行出来。两个人抱成一团,筋疲力尽地躺在血泊里,轩尼诗的整只右手消失了,从手腕开始被绞断了。
十所圣杰捏着橘良一,轻松地提到自己跟前,一边望着下头的橘乔,“你那个家长橘晴,早就不要你了。相比你这个血脉不纯的杂种,她更在乎和我的交易。你想知道她换了什么走吗?”
说实在的,橘乔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她大概也知道一点内幕。她看了看地上泡在血里的凯尔金和轩尼诗,又看看高处被捏得窒息的橘良一,挣扎着用极端嘶哑的声音说:“我答应了,你想知道什么?”
十所圣杰并没有表现得多么诧异,似乎已经预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