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隔着十来步的距离,隔着黑暗互相打量。
最终,是白蒐祭出决杀,他站在黑暗当中,身形像是一条刺目的闪电,冰凉的语气说:“你知道,我是怎么赢下家主的位置吗?毕竟我们这一代,后裔还是很强劲的。”
白荨耸耸肩,“不太清楚,是靠卑鄙无耻吗?”
“靠我没有弱点,可惜你们都有自己的弱点。”白蒐将视讯器倒转,冲着白荨方向,屏幕上出现了一副仿若静止的画面,隐约能看出是医院,一张半舱形的医疗床上,放置着一个中年妇人,她胸前轻缓地起伏着。
虽然白荨看不见,但是空气当中传递着微弱的鼾声,还是让他惊怒地变色了。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猜到了,放下武器,不然我只能停止她所有的维生设备,让她去死。”
白荨的颜色变做惨白,他将配枪丢开,解开身上的武装束带,任由背后的长柄□□坠落下来。双臂张开,仍由四周围的敌人瞄准自己。
“跟她没有关系!她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你真的要用她做人质?”
白蒐凝视着对面的兄弟,平静的语气下是冷淡的嘲讽,“没有人是无辜的,谁叫你出生在这座庄园里,你的血管里流的东西一点也不无辜。你想置身事外?现场自杀啊。”
微弱的鼾声停止了,死寂过后,是维生设备失去连接的滴滴声。白荨瞪大了眼睛,连失明时都没有过的绝望攫取住了他,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风度,只剩下吼叫,“不要!不要!你想要我怎么样?我死了你就会放过她吗?”
白蒐失望地看着对面的兄弟,“白荨,我不会放过她的。你知道一切是因为什么。因为你失去了所有价值,你瞎了,没有天赋给予的能力,家族没有必要再为你倾注任何资源。你的小青梅跟一具尸体没两样,要是没有资源和金钱的投入,她早就死了。我不会再花费一个子儿,为了你去延长她那条烂命。”
绝望过后,白荨反而冷静下来了,“你把所有权利边缘的人都清除出局了,这样就没有人跟你的分支抢夺果实,不过我很好奇,下一代你怎么打算?白茗不会像你这样,像狗护食一样,对待手足。真期待呀,等你变成一个普通的瞎子,在灰盒子里,听着白茗拆解白氏那一刻。”
周六清早,姜尚来到学院,主持一场日常学院会议,不过他没想到自己面对的是几个讲师共同的抗议。
一马当先的仍然是航特.伊莱克,他最气愤,举着出席名单抗议:“别的人可能不好明说,但是我必须要说了。这个姜诺里,如果我是学院长,早就让她回家休学了!她完全不遵照教学进度表,课堂上不是在睡觉,就在埋头研究乱七八糟的东西,整天问我怎么能实现生化人人格模型的迁移。她现在疯了,应该好好去看看心理医生。”
姜尚沉默地看着他,“……你这叫不好明说吗?你就是在当面质问我。”
宁凝.柔丝也在一边忧心忡忡,“学院长,我也认为她现在不适宜继续正常学院生活。对于我们来说,前朝遗患已经结束了,但是对她还远远没有。她是和十所圣杰最近距离接触过的,她遭受到的创伤我们无法想象。”
姜尚的眼光在人群当中逡巡着,他一个个看过去,平静地问:“还有谁,想要说什么吗?”
囿雁举起手,表示自己想要发言,她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我认为应该暂时取消她的持枪资格,直到她的心理健康恢复。以往也不是没有心理变态或者战后创伤患者,拿着枪在学院里乱射的情况。”
姜尚头痛地捂着脑瓜,“你们都是学院的老师,姜诺里是你们的学生,结果她现在出现了异常,你们只想到要她退学吗?”
“我没有,”宁凝举手示意,“我只是想要她休学。”
“我没有,”囿雁也举起手发言,“我只是想暂时取消她的持枪资格,我是完全赞同她继续上学的。”
于是压力来到了最先发言的航特这边,他尴尬地在座位上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您现在的身份不适合主持这场会议,因为您既是学生家长,又是学院长,您已经不能单纯为了所有的学生做出决定了。”
姜尚看了他半天,缓慢地说:“你是想要我退休,让出学院长的位置?”
“我没有……”航特急着辩驳自己的表述,姜尚却挥挥手,示意他先听自己来说:
“我倒也可以退休,就像我已经从家主的位置上隐退了,但是能接替我的就是我唯一的后裔:姜诺里,所以你们是想……”
“不不不!”所有的人包括航特一起连连地摇手抗议,就好像刚才他说了一个毁灭世界的主意。
姜尚感觉自己的无奈增强了,“她早晚都会接我的班,顶多……十几年吧。”
航特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模样,他组织了半天的语言,自认为很委婉地说:“能不能至少等到我退休?您把我从莫什挖过来,不会就为了折磨我吧?”
“……”姜尚觉得这个话题已经唠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