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东西了……”她痴迷地看着眼前,那团温暖的靓丽的色彩,它不光是139号前哨站的基底,还是一种胜利的代表。
诺里刚向它伸出手去身后就传出了龙骨走调的吼叫,“你真的要让几万人给你陪葬吗?你是个什么样的疯子,才会干出这种事?!”
诺里的动作在半空凝固了一会儿,她又转过身,没有华丽光彩的装饰,阴影里的她就原形毕露:一张脸青紫肿胀,一边的眼睛完全睁不开,像是被摔残了的陶瓷娃娃。
“你说的很对,我不是一个正常的蓝星人,我是被制造出来的,我是一只……夏娃。”
龙骨没弄明白,“什么东西?夏娃是什么?”
“是当年白蒐集合全部蓝星资源,制造出来的生物兵器。”她埋下头,露出惨笑,口腔里的血迹还在细细流淌,顺着嘴角染湿了皮肤,“不管是什么机械,机关锁、光纹机括、飞行器,甚至机甲,只要我想,就能拓图制造。我的基因是编辑出来的,经过千亿次的组合尝试,最后弄出来的怪物……”
“哈哈哈……”她笑得不能自已,仰头笑到无声,笑到眼泪从肿胀的眼皮里挤出来,淌得满脸都是,哭和笑两种割裂的表情在她的脸上纠缠撕扯了一会儿,最终变成一种很可怖的深沉平静。
“白蒐把我的所有都毁掉了,但是也许他也没做什么,我的世界需要一件神兵利器,拯救全世界脱离苦海,但是他们不需要一个人,我的人格是最没用的东西。”
龙骨现在终于醒悟过来,他面前的不是一个生来卑微的蓝星居民,而是一个棘手的异世界怪物。
“把那个东西放下。”沉默了很久的迪戈忽然开始说话了,他这个阶下囚,现在反而比较平静,他从地上爬起来,狼狈的模样跟诺里差不多,他踉跄着走近,看着眼前这个很陌生的诺里,“没有到这个地步,别这样。”
诺里看着他,迪戈一直走到她身边,缓慢地坐下来,肩膀与她相贴着,两个狼狈的伤员沉默了一会儿,迪戈又说:“我知道,你靠近我,老是到我的摊位上销赃,是因为你觉得欠我的,你为白蒐做的事情感到羞愧。但是你不欠我的,白蒐做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但是今天这件事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把追踪器给你,你就不会遭遇这些了。”
迪戈坦然地摇摇头,“这个世界是复杂的,很多时候都没有一个简明的唯一答案。也许你没有给我追踪器,我还是会因为某个原因,被逮捕呢。也许,如果我今天没有遭遇刑讯,晚上就会因为出事故意外死亡呢?”
“这些也许都没有意义,现实就是我犯了个错误,把我们两个搞成这样。”
迪戈因为她的话感到了一丝丝幽默,“那怎么办?你要一直纠结这件事到什么时候?它已经发生了,不可能改变了,就算你把整个前哨站销毁,也改变不了事实。”
诺里想了想,把能源核心放回去了,关合了球形的容器。她有点垂头丧气的,“你说的对,我总是想去弥补过去错过的东西,这就是刻舟求剑,已经错过的是不可能回来了。”
饱受摧残的房间发出最后的哀嚎,然后整个屋顶被掀开了,诺里又看见了星盗的运输飞艇,悬停在头顶上,闪闪的克尔斯托沿着一条绳索滑下来,他看见了被围困在一堆破烂里的奥克托,又看见了一脸见鬼表情的龙骨,最后看向衣衫褴褛的诺里,和她并肩坐着的迪戈。
“是哪个倒霉蛋把暴走狂流上的追踪器摘走的?”
诺里举了举手,“很明显,是我们两个。”
闪闪的克尔斯托把注意力集中到小小的一只蓝星人身上,“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诺里站起来,“你看到我的那两个同伴了吗?我们最好快点离开,不然所有的卫兵和哨兵都会追上来撕碎我们的。”
克尔斯托吹了声口哨,连他的哨音都带着电子音的特色,“让我看看……啊,在那!”他指着某个方向,因为整个办公室都被掀开了,相当于繁华的中心区域被开了一个大洞。
小机器人提米科玛和白荨从一间禁闭室里爬出来,双方隔着一段距离互相打量着。
提米科玛一看见诺里的样子,就开始哭天抢地,“主人!你怎么啦主人?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克尔斯托仔细看了看她,好奇地问:“所以你是哪个帮派的?还是哪个小的星盗团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就不能单干吗?我这个团就我自己不行吗?”诺里桀骜地回答。
迪戈马上不满地纠正她,“别听她瞎说,她是个良民,不是星盗。”
奥克托首先绷不住了,他从缝隙里把脑壳伸出去,“你知道她刚才干了什么吗?她要是良民,我就把办公室吃下去!”
克尔斯托对他们之间的经过一点不感兴趣,“暴走狂流在哪里?”
诺里又举起手,“在一间改造作坊的库房里,给我留个地址,我想办法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