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添锦一路上都缄默无言,只偶尔低下头看看她的手腕。阿玿更是一如往常不说话,可却时不时瞥两眼他的神情。明明是她受伤了,不开心的却是他,倒是让她觉得抱歉了。
或许是担心自己板着张脸令阿玿不悦,宋添锦用平和的语气问道:“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有没有其他地方摔着了的?”
阿玿回以微笑,摇摇头道:“我无碍的,你不必如此紧张。”说罢手指戳了戳宋添锦握成拳的左手。
马车直接停在了尚书府的侧门前,原本阿玿担心太子的马车亲自送她回来这事太过招摇,谣言早已满天飞了,这样一来,更是会让人再次议论纷纷。可她现在也不好开口,因为正如车夫看到的一样,宋添锦的脸色很黑。
“我回去了,你回宫忙完正事之后也好好休息,把该补的觉都补回来,睡醒了多吃一些,把瘦了的都吃回来,你是不是没照过镜子,都不知道自己瘦了多少吧,胡渣也记得刮一刮。”阿玿很少主动和他说这么多话,也尽力想逗他笑。可她真的不太会哄人,一直以来都是宋添锦哄她开心。
果不其然,宋添锦听了无动于衷,她心里更没底了,别说马车夫了,她与宋添锦相处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他这种表情,起码对着她的时候从未有过。在她面前,宋添锦似乎永远开心,哪怕有时陷入自我怀疑或是自省与阿玿倒苦水,也会很快自我消化、释然。
她踌躇着,正想转身走了算了,便听宋添锦道:“对不起,阿玿,我今天没保护好你,你可以怪我,可是别失去对我的信任,好不好?”
阿玿心头一酸,有些感动,虽然只是这么一句话而已。
她猛地摇头,笑着表示自己不怪他,也想要把自己快要流出来的泪甩干净,强迫自己嘴角上扬:“我相信你,一直相信你,若是连你都不信,那我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宋添锦听了这话倒是扫去心中大半阴霾,他很欣喜,可是内疚并未散去,只在心里微微窃喜一瞬,便还是像个罪人一样低声下气:“庄子太偏了,你受了伤,一个人住那儿不方便,所以我直接带你回了尚书府。我回去便立刻让御医拿最好的药,让人速速给你送来。”他也想再陪陪阿玿,可军务等不了。
阿玿点头:“好,我等着。你回去吧。不过明日再送吧,今日我想早些休息。”
宋添锦看着她走进去后才离去。
此时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许隆最近这些时日没有那样繁忙了,都留在府内用膳。往常阮氏和许丝用过膳后会四处走走,阿玿只要有意就能避开她们,可今天却瞧见正厅亮得很呢。
她刚进府门没多久就有人找上她了:“阿玿小姐,大人唤您过去,已经等您良久了。”除了她院里的,府里其他下人大多喊她阿玿小姐,喊许丝为小姐,倒显得像她是寄人篱下的私生女。
“你今日去哪了?”许隆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道。阮氏站在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克制一些,传出去不好听,许丝则幸灾乐祸地抱着手臂看向她,管家、奶娘还有其他下人都规规矩矩站在一旁,无人敢发出一丝异响。
阿玿忍着痛,遮了遮手上的伤,道:“去庄子上看望母亲了。”
许隆也不管阿玿说的是什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谁让你随意出去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一天到晚在外厮混,抛头露面的,这一次是过了晚膳的时间才回来,下一回是不是要隔天早上才回来啊?看望母亲?我是不是与你说过,除非她忌日,否则你不许去,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还是拿这当作借口啊?”
俨然一副严父的面孔,又像是因为爱女晚归家而担心女儿的慈父。
倒也幸好许隆平日里对她并不似真这般上心,否则她知道母亲之死的真相之后只会更痛苦。
这种时候原本只需要听着就好了,左耳进右耳出,别的什么什么回应都不需要,点头就好,等数落的人觉着自讨没趣了自然会停下,否则就是一句接一句的争执,吃力不讨好。
后宫正是这样,无事可闹便生事,生不出事就用言语占占上风,过把嘴瘾。
可阿玿还是没有揣摩透自己父亲的心思。许隆见她一点也不把自己放眼里,更气愤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她这父亲的心思也不浅。
看起来今日绝对不是她顺从了就能被放过的。
许隆一直来回踱步,一脸恨铁不成钢,恨女不成器的神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和谁出去了,你不就仗着有那太子撑腰吗?也就这两年,太子殿下还会偶尔关照关照你,等再过些时日,你就会被他抛到脑后去。
那些名门小姐可都盯得紧紧的呢,若是你不知好歹勾引太子,她们会怎么对付你,她们背后的家族会怎么对付我们尚书府?为父这也是在为你考虑,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闺阁小姐,等着你母亲给你寻门好亲事,相夫教子,子孙满堂,多好。”
许隆自治理流沙后便没有做出过什么实绩,本可安于尚书之位就这么混下去,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