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这会晚上九点已经刮起了风。
沈长秋跟着严宁从隐秘的后门离开,他们在一条昏暗的小巷子旁远远看着香江丽华热闹非凡的门口。
他从没亲眼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场面,说是在拍电影也不为过。从他所在的巷子开始,一路到圆形喷泉围满了车,无数盏警车灯不停闪烁。
警方足足出动了一百多人,经过四十分钟的扫荡搜查,共计十二辆大巴才将这栋楼里的人装了进去。
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陆续被送上车,他们有的无辜,有的惊恐,有的也十分漠然。
严宁站在沈长秋前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收网。冷风吹过,她的头发飘在空中,单薄的背影有些瑟缩。
沈长秋的右手从嘴唇移向咽喉处,忐忑问她:“……我会有事吗?我就喝了一口酒……”
严宁转过头,将吹开的头发捋至耳后,考量了一番说:“应该不会,但是以防万一吧,等会去派出所就知道了,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就、就是好热……”沈长秋低声嗫喏,用手在发红的脸颊上扇了扇风。
“热?”严宁狐疑反问。
明明风还挺大。
沈长秋躲开眼神局促点头,出来的路上,他一想到那酒里可能会有什么,后怕另他浑身发冷。
但他一看到严宁的背影,想到刚才抱在一起的事,就感觉脸颊火烤一般胀热。特别是他们目光交汇的时候,她无谓的眼神看来,像是热浪拍在眼前,沈长秋额头冒了汗,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那你再吹吹风,清醒一下。”严宁看着不自然咬唇的沈长秋低笑了一声,抬起腿踢飞了一块脚下的一块石头。
这人怎么还是那么傻,变天的寒风都没能让他冷静,看来风力还是不够大。
严宁转回头,继续看前方,“那个……今天谢谢……但那件事,别想太多。”
一阵狂风吹过,她抱着双臂微微打了个寒战。
沈长秋见状向前移了两步站在她身旁侧,企图通过自己的身体挡住右侧吹来的风。
“是我应该谢谢你,还有上次见义勇为奖金的事。”他抿起唇,露出感激的微笑。
“上次……”严宁摆摆手用余光看他,话停顿了下来。她不确定沈长秋指的到底是哪件事,还是他知道了那部新手机的真实来源?
“那天领奖金拍照你没来,不是我一个人救的小孩,我不应该一个人领那个钱。”沈长秋认真说。
“沈长秋,你是救了我们两个人,不只是那个小孩,你应得的。”她眼神移回纷乱却有秩序的门口,“而且我们也不方便露脸,你现在看到的,都不是我们的人,不然……”
她突然岔开话题,“对了,奖金收到了吗?”
“还没有呢,说要五到十个工作日。”沈长秋说,“那今天如果我们没见到,他发现你了会怎么办?”
“不知道,可能会提前行动吧,我们要抓的人也在里面,行动很成功,这么多人够大家消停一阵了。”她轻松道,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做缉毒警察?”沈长秋问。
“嗯?”严宁转过头,有些讶异,因为沈长秋定定地看着她,她转而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不为什么,就是想罢了,总要有人做的。”
她仰着头继续说:“所以,你是要劝我吗?程江那天跟你说了什么吧。”
沈长秋没再开口。话说到这份上,他没有依照程江的话劝严宁不要在做这行了。
她的理由太简单,但也很通透,沈长秋知道他说的话起不了作用,缉毒警察不方便露脸也是真的,他们经常执行侦查任务,如果脸被别人记住了,一出现就会暴露。
他也了解到,做缉毒,工资确实不菲,但也无法弥补随之而来的可怕风险。
潘多拉的魔盒打开,没有人能克制极度的诱惑。
当年,郑姨的老公郭盛昌就是因为涉毒判了九年牢,郑姨逢人一直说他是无辜的,是有人要害他。
明年,郭盛昌要出狱,一年前沈长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恐慌极了,甚至那天晚上他都没有睡着。
除了年少弱小遭到的殴打外,当年让郭盛昌栽跟头的报警电话,正是十六岁的沈长秋在公用电话亭打的。
沈长秋“大义凛然”举报了他。
香江丽华门口的人车逐渐散了,最后一辆载人的大巴驶离,几个带着手铐的人也被塞进警车。
“啊,好了,终于结束了……”严宁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一个放松的哈欠从她嘴里冒了出来,眼眸里泪汪汪的。
她短外套里面的小背心随着抬手的动作上移,露出了腹部的皮肤,甚至能看见两侧的马甲线。
这一瞬间,沈长秋回想起肌肤相贴的触感和温度,他的脸又红了,他侧过身去,不自然地整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