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怎么不开门?”
严宁慵懒含混的声音传来,沈长秋从屏幕上程江的脸转向身后,她正在揉眼睛。
他吞了吞口水,“是程、程程警官……”
“哦,你怕什么?按那个带钥匙的按钮就可以了。”
严宁漫不经心坐起身,将身上的毯子裹在身后蜷在沙发上,似乎并没觉得这间百八十年只有她自己的屋子,突然冒出来一个男人会有什么不妥。
叮咚的呼叫铃还在响,屏幕上程江的脸上充满疑惑,手机在耳边,似乎准备给严宁打电话。
沈长秋犹豫片刻,戳了开门键,屏幕上的程江消失了,可他更显焦灼,双手举在胸前晃来晃去,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怎么办……怎么办……严警官……我要不要躲起来啊?我在这……”
沈长秋指着自己,不知怎么,他有种马上要被抓奸的错觉,仿佛开了门,程江怒火中烧的拳头就会直冲冲朝他砸来。
严宁依旧不以为意,她唇角勾了一下抿住笑意,伸出左脚说:“怎么,你还想让我跳过去开门吗?”
说罢,她托腮歪头。
沈长秋扶着墙一声哀叹,他很确定,她想看乐子。
“好了,他今天不知道,迟早会知道的,给他开门吧。”
严宁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就响了。
沈长秋在身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像个家庭主妇一般扯出和善的笑。
他的手放在了门把上,这扇门开合起来,连锁舌的声响都没有。
非常丝滑的,沈长秋看到了程江俊朗坚毅的面孔,和他背过去的短发。和预料中一致,他炯炯有神的双眼,浮现出迷惑和难以置信。
“你……”程江提着一箱牛奶和鲜橙愣在门口,他干张的嘴开合,好像默声说了两个字的脏话。
“啊!程警官!严警官、严警官她在里面的。”沈长秋让开一条路,也让开了视线。
程江看到了严宁,也看到了沙发旁边,沈长秋的破烂行李,他在门口石化般不动弹,脸黑了好几度。
可严宁只看了程江一眼,转而拿起了手机点点点,并没有抬头招呼他。
不是吧……这是你家啊……
沈长秋倒吸一口凉气,对他这种社恐患者,仿佛此刻在渡雷劫,他憋住气疯狂眨动双眼,努力构思这种场面应该说什么。
于是他开口了:
“哎呀,程警官好久不见啊,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呢,快快进来坐,别客气呀!”
他提起气说着,顺势接过了程江手里的牛奶和水果,将他邀进门。这番女主人式的客气招待,让程江猛然瞪大了眼,严宁也抬起打量沈长秋,仿佛在看什么动物园的珍稀物种。
沈长秋恍惚中将手里的物品放在了餐厅水吧里,又连忙收拾客厅沙发和茶几,等他端了一杯水送到沙发上的程江面前,他才回过味来。
“不好意思程警官,工作很辛苦吧,家里什么也没有,只有纯……”他还扯着家庭主妇似的笑,对视到程江迷惑难解的眼神时,却突然僵住,
“净水……呃……”
余光里,严宁也在看着他。
好久不见?不是昨天才见过?
带东西?这东西也不是给他带的呀?
家里?这到底谁的家啊!?
瞬间,尴尬与羞耻油然而生,沈长秋的白脸仿佛烧开了,内心的小人跪在地上以头撞地,哭天喊地。
“你们聊,你们聊。”他放下水,在灼灼目光中急忙退开,坐在餐厅尴尬扣手。
他的书、手机都在茶几上,他压根不想再过去了。
这会儿,他刚更像招待完客人,给丈夫留空间的女主人。
“他最近没地方住,现在跟我合租。”一边的严宁终于大发慈悲开口说话。
“合租?!跟他合租?你家?”程江单边勾唇,仿佛受了惊吓,“你昨天不是还让我——”
“对,合租。”严宁打断强调,拿着手机说:“刚才群里有消息,你看了吗?”
“有吗?”程江更加迷惑,不曾想女人善变在严宁这种人身上也同样适用。
他低头掏出手机点了点,颓然的叹了口气,“好,知道了……那个……”他指着方才带来的牛奶和水果,“许队非让我给你带的,意思意思,记得吃了,别又放过期了,脚……还好吗?”
程江看向严宁的脚踝,看见了沈长秋给她贴的医用敷料和创可贴,目光又转向茶几上那瓶红花油。
她以前从来不用这种东西。
“嗯,问题不大,上过药了。”严宁点了点头,看向餐桌上不自在的沈长秋,“沈长秋。”
“啊?”沈长秋从尴尬的扣手中抬头,脑袋下的两个小辫又翘了起来。
“看书吧。”她把茶几上的英语习题册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