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什么?
沈长秋立马捂住脑袋把自己的头摸了个遍,试图在羞耻的记忆中编造谎言,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痛苦失忆的可怜人。
就像电视剧里被车撞过的女主一样惊慌失措。
“我只记得……”他恍然抬头,失焦的眼神散落在空中,“我喝了酒……然后……就吐了?再好像就是叶律师背着我,我就到这里来了!”
他看着病房欲泣微泣,随后抬起左手,严宁的右手被他无力带到空中,金属的冷光钻进沈长秋忐忑的心中。
“咦?严警官,这个手铐……是怎么回事呀?”
他眼睛睁得很大,看起来无辜又天真。
严宁没吭声,只坐在那微微仰头,半睁着清透的眸子看着他,半晌,琢磨不透地轻哼一声,“你太闹腾,等会钥匙就送来了,喝点水吧。”
她递给沈长秋一瓶水,站起身扯了扯手铐,“走吧。”
沈长秋内心松了口气,这才品味出口腔里的酸臭味,右手慌张接过水瓶,又递给靠近严宁的左手,拧开抬头才喝了一口,他浑身像是被电打了一抖,表情不对劲起来。
他放下水瓶,一脸苦涩。
病床上方挂着两个空的输液瓶,还挺大。
“那个……严警官……”
“怎么了?”
严宁语气冷淡又嫌弃,但头转回得飞快。
“我……我想……呃……”沈长秋并住膝盖低下头,犹犹豫豫颤颤巍巍又张开嘴,“我想……上厕所……”
最后三个字他咬着下唇说的,声音囫囵到几乎听不清,脸从脖颈到胸口,烧得通红。
“……”严宁先沉默了一阵,才问:“小的……还是大的?”
“小……”
沈长秋看着地面白瓷砖的缝隙,又想原地去世了。
人来人往的注视下,沈长秋接连拒绝了一二楼急诊的厕所,拉着严宁的手腕,夹着腿一连爬了三个楼层,终于找到一个僻静的卫生间。
这里是日常的检验科,已经下班没什么人了。
他松了口气,如果能忍,他也很想忍到钥匙送来,但两瓶液体的威力过于强大,感觉自己快要炸了。
尽管严宁也表示,她作为警察,对这种状况见怪不怪,并不介意男厕所有人的情况。
可沈长秋一想到手铐、女警察、男卫生间、一排排在外的小便池,目光灼灼的男性群众,立刻像是被雷劈了,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特别是他和严宁站在男厕门口,来往的人无一不用看热闹的眼神看他们,甚至有人停在门口,对着严宁吹流氓口哨,看笑话似得不走了?!
沈长秋立马拉着严宁奔着小碎步极速撤退。
真是要当着众人这样解决,他宁愿原地尿在□□里,起码只会被她看见。
不不不,这当然也不行了!不过沈长秋还是有些庆幸的。
庆幸自己想上的不是大号。
不然,这怎么蹲?
嗯?!
沈长秋被自己的不着边际的联想能力无语到,连忙摇了摇头打了个激灵,抖着手推开了三楼男厕的门。
三个小便池,三个隔间。
臭烘烘的,洗手池的水龙头还在漏水,滴答滴答。
没有人。
“快上吧。”严宁跟在身后,似乎也松了口气。
“你真的……不介意吗?”沈长秋喉结滚动,大腿并在一起发抖。
“你放心,我不会看你。”她侧过头,将打摆子的沈长秋推至小便池前,背对站在沈长秋左后侧,若无其事地抬头打量天花板。
灯泡被灰尘遮了大半,光线昏暗,这间男厕更显诡异。
他们腕间的手铐两个环扣,中间相连只有不到五厘米的短铁链,这等于两人是肩靠着肩的。
其实可以再隔远一些,她在那头,沈长秋在这头,手举在中间,就像悬崖上拽住手臂,生离死别的两个人。
但这种大幅度的动作,想来出现在这种场合更加奇怪才对……
沈长秋一掌呼在自己脸上,现实的朝向太出乎他的意料。似乎在严宁眼中,他连一条底裤都不剩了。
“快点,早解决,早完事。”她在身后轻轻嗅了嗅鼻,立马止住,“这里太臭了。”
沈长秋闭眼哀叹,膀胱的炸意让他不得不动手,他轻轻拉开了前门拉链,这种细微的声音在无人的卫生间,太明显了。
他拿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脚下是滚烫的火炭。
他扶住对准前面。
他感觉自己是一个没有隐私的犯人。
他呼了口气。
又呼了口气。
出不来……
“严警官……”沈长秋急得冷汗都冒了出来,“你……能堵住耳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