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宁脚步顿住,讶异回头看他,走廊尽头黄昏的光线照亮了她清冷的深色瞳孔。
被打亮的灰尘飘进了眼睛,她却像静谧的雕像一动不动。
“对、对不起……”沈长秋见她发愣,先低眉道歉,“我只是觉得太危险,我……都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严宁眼神飘向下,像是思考了一秒,从地面重新看回沈长秋,瞳孔里是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
“我……”她还是犹豫,“怎么说呢……有些事情一旦做出选择,很难再回头了,我可能一开始并没有考虑太多,但它现在,已经慢慢变成了……一种无法拒绝的东西。”
这是严宁不太想承认的“责任”。
她起初唯独有的,只是私心。
年幼的她坐在后座,欢快的儿歌还没唱完,眼睁睁看着方向盘极速旋转,雨中车外发疯的身影从车头一闪而过,瞬间世界颠倒,电闪雷鸣。
她应该怪后座唱歌分心的自己,还是怪回头看她的父亲母亲,还是……怪那个雨中犯了毒瘾想要寻死的人,可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这也是她长大才明白的,不仅如此,还因为雨夜里那场稚嫩的约定。
两场雨,改变了她人生的轨迹,但却是从低谷的下行到上行。
在有限的认知与教导里,幼小的她认为要保护别人,那一定穿制服的警察。
当她来到昆明的警察学院,见过太多身世悲惨误入歧途的人,如果沈长秋真的就在这座城市,那万一呢?她也是想为这个找不到的人,做出点什么。
在她心中,自己的目的和那些真正值得歌颂的人大相径庭。
而且在思想上也没有什么赞颂的奉献精神,每每到思想汇报,她总是得过且过,甚至想尽办法逃避。
缉毒警察,这只是这个社会必要运转的一份工作罢了,只不过危险系数比常人高出一点罢了,自己所能改变的,或许只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
可慢慢的,她能在这份职业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就像一些女孩喜欢在自己身上挂满饰品,她在六岁后,却喜欢用力量来妆点自己。
现在,她喜欢开枪瞬间的心跳,喜欢奋力打斗后的喘息,喜欢思绪纷乱后突然的开悟,也喜欢看那些人送进监狱被判死刑的痛哭。
她如此想。
可现在,她看到了面前的沈长秋,她是找到了,可……
严宁面色纠结,随后神色比沈长秋想象的还要愧疚,她双手各握住沈长秋的手,
“我会保护好自己,我也可以保护好自己,相信我好吗?我手上还有一些案子要处理,等我忙完,我会考虑这件事的。”
她神情不断细微变化,沈长秋一丝丝看在眼里,他内心瞬间觉得是自视甚高,自己不够尊重她的选择,刚想说些什么,远处几个人走来,向严宁打起招呼。
“哎,小严啊!你怎么在这?”
“严师姐好!”
沈长秋看去,是身着警服的几位警察,有男有女,为首的那位男警官,看警衔,职级还是比较高的。
严宁神情突然慌张,瞬间放开了沈长秋的手转身,还小步拉开了些距离,沈长秋瞥向空空的两手,默默放回身侧,静等对面走近。
“王队好,我来做检测。”严宁举了举曾经被咬的右臂示意。
王队,沈长秋看去,他和见过的许志远不太相同,许志远是那种电视剧里警察的典型模样,邋遢、微胖、粗糙,眼神却如鹰一般尖锐,而王队看起来四十多,体型保持的不错,彬彬有礼,很像领导的模样。
“怎么样?今天刚好一个月了吧?”
“嗯,阴性。”
严宁简短回应王队的关怀,“多谢您关心。”
“那就好,”王队松了一口气,转头向身后的人说:“她就是我跟你们说孤身卧底的女勇士啊。”
“正常工作而已。”严宁面色平静谦虚道。
“这很了不起啦!”王队看回她表情很是赞赏,又指着她姜黄色的外套笑起来,“哎小严?还没见你身上有这种颜色呢,看起来最近调养的不错啊,很好很好。”
王队意有所指看向沈长秋,一副长辈看到晚辈的欣慰模样。
姜黄色外套是沈长秋的。
“是呀,严师姐,”王队身后年轻的女警官也看向沈长秋,调皮刻意问:“他是谁啊?”
“他?他……他……他是……”严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又转头看向沈长秋愣住一时语塞,嘴巴像是卡住了。
“朋友,”沈长秋接过严宁的犹豫,展开笑容,“刚好陪她来检查,警官们好。”
“那你们呢?来医院做什么?”严宁不自然抢过话题。
“你好你好,小同志也辛苦啊,”王队说,“昨晚几个吸毒人员斗殴,伤的太重,全送医院来了,这几个小孩才报道,我带他们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