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手背,带着他的手指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是攸宁的心口。
郑王的指尖柔软而无措,那一瞬间他听到了破冰的声音。
积在心底经年的冰寒恍若亘古不化的高崖之雪,可在触碰到攸宁心口的那一刻,它破碎了。
轰轰烈烈的霜雪在倾覆,在发疯般地破裂融碎。
*
攸宁被喂饱了。
她披着郑王的外衣,坐在郑王的膝上,张开唇任由郑王继续喂她。
鲜嫩的鹿肉被腌制了整整一个下午,然后被细细地调理,刷满了喷香的酱料,仅是被稍稍煎炸便美味得令人唇齿生津。
攸宁的足赤/裸着,垂落在郑王的腿边,来回地晃荡着。
纤细的脚踝上布满红痕,幼嫩的足心偶尔会故意蹬过郑王的衣摆,他似乎也没有留意到。
苦闷,难过,悲伤的情绪全都远去。
攸宁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她靠在郑王的肩头,就像小孩子那般由郑王哄着用晚膳。
可她已经被喂得非常饱了。
没多时攸宁就觉得餍足,她软声说道:“不吃了,王上。”
她的胃就从来没有这样满足过。
鹿肉实在是很好的东西,尤其是郑王烤制出来的,比在长青宫吃到的还要美味。
郑王用帕子擦净了攸宁的唇,而后给她换上更厚的衣裳。
往日他都是给攸宁脱衣裙,她从不知道郑王给人穿衣裙也这样妥帖。
素白色的罗袜被套在小腿上,勾出一个微小的弧度,遮掩住了下方的红痕,却使更深处的痕印愈加明显。
郑王连靴子也一并给她穿好了,让攸宁再也想不出躲在宫室里的缘由。
前几日刚刚下过雪,外间仍是一片银装素裹。
南宫这边空旷,景色也更为辽远,如若世外仙境。
攸宁牵着郑王的手,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响很是有趣,她很喜欢听,总要来来回回地走。
郑王眉峰微抬,揶揄地说道:“孩子心性。”
其实攸宁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她幼时见季公牵着庶妹庶弟这样玩过,可她自己却从未这样过。
因为没有人可以牵住她的手。
雪地湿滑,一个人是很容易摔倒的。
快乐太满了,攸宁回去到宫室里的时候胸腔仍然是热的,甘美的甜意装满了空荡荡的心房,将过往的苦涩都涤了个干净。
以至于攸宁睡下的时候,唇边仍然带着笑意。
她实在是个很好满足的女郎。
郑王忽然有些庆幸攸宁不知道当年的那些事,一团乱麻,不干不净,就让她一直天真地以为自己是虞子的血脉罢了。
左不过都是死人,孰是孰非,还不是全由他说了算。
反正她现在是他的。
南宫的月色皎洁,落在郑王的指间,像是一缕银色的绸缎。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那不是绸缎,而是攸宁被月华照亮的头发。
乌黑浓长,纠缠缭绕,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滑入了他的掌心。
*
攸宁沉迷射猎,即便没有郑王的陪护,她也忍不住地往猎场里面去。
这是独属于郑王的领地,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短短几日,攸宁的射艺就上了一个台阶。
某次差点从马上坠落后,她还是没有停止对骑射的狂热。
郑王闻讯大怒,直接将攸宁强带回来,方才让她消停下来。
他不像她每日除了射猎就是休息,总还有许多的事务要处理,郑魏两个大国的政务都要经他的手,等到开春以后他还要回去魏国一趟。
也是被迫待在宫室中,攸宁才觉察到了南宫的异常。
这里的宫人和仆从都是上了年岁的人,面上常常带着戚容,像是被放逐至此的人。
主管这里事务的是一个年长的宫人,她约莫有三十出头,容色很是美丽,而且气质不同寻常,带着些冷艳之意。
攸宁是后来才知道那日郑王不是故意饿着她,而是宫人忘记给她送来膳食和茶水。
但一想到郑王动辄就要杀人灭族的作风,她将此事瞒了过去。
那宫人的言语很少,一双眼眸漆黑阴冷,就是带着郁气。
攸宁偶尔见到她,便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后来攸宁又想,一个素不相识的宫人待她能有什么敌意呢?
她的日子实在无聊,有时便会趁郑王不注意躲在其他的宫室里。
宫人们的闲言对攸宁来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他们都长她许多,随口一提便是多年前的旧闻,对她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女郎来说每句话都是密辛。
但他们不会提到郑王。
只偶尔一次争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