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潇潇还在为自家小姐打点南下的行李。一想到自己不能跟随陪同,潇潇就扼腕叹息。
嘉峪安慰她:“你这身子骨还是在长安好好歇着吧,有什么事给别人去忙,千万别劳心费神。我们应该也去不了多久,会见老友嘛,至多……两三个月而已。”
潇潇:“路上都要一个多月,才待上两三个月怕是不够。”
“不过小姐,你们南下这么路程真的只是去见见旧友?”
嘉峪:“……是吧,我也不知道,阿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她也就是这么跟所有人说的。
此时此刻罗府正堂内,无数人敬仰的罗老爷——罗政昌正在品茗执卷,罗政昌身边站了个布衣长身的下人。
此人身形高大,眉目和顺,行止吐纳间气息平顺,无半点声响间隔,俨然是个内外兼修的绝佳高手。
“主公,小姐她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传话了,现在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罗政昌放下书卷,“好。”
“主公,您既然决定不让小姐趟半点浑水,这番安排筹谋为何偏偏又让小姐去做?她会因此生疑吧。”
“此番安排动作太大,哪怕不告诉她,她也一定会察觉,与其届时让她生疑,不如干脆直接让她去做这个传话人,她身在其中,反而不会多想。而且去年开始我便多番低调行事,所以这次她应该也不会起疑。”
“好一个未雨绸缪,若非如此,还真是不好办。”
罗政昌看向院子里的晴朗无云:“未雨绸缪者是在雨未下之时便做好准备,现在已经是毛毛细雨了。”
“主公,只是毛毛细雨而已,有属下在定能护主公和小姐全身而退。”
罗政昌笑笑,并未质疑这话的可行性,只是道:“我想了许久,这次南下你还是留在长安比较好。有许多行事需要你亲自看护。”
“是。”
三日后。
乡外不知名的小路上,一架马车徐徐前进。赶马的小厮约莫是个熟手,马车在坑坑洼洼的林间小路上也是平平稳稳,如履平地。
马车上仅有两人,罗嘉峪和罗政昌。罗政昌一身湛蓝对襟长袍,闭目养神,悠然自得,虽上了年纪但举手投足自带风华。
罗嘉峪则是一身玄色交领长袍,长发高高束起,带着女巾幞头,并在幞巾上缀了玉石作装饰。很是干净利落。罗嘉峪出行多穿男装,不为别的,只为方便保暖。
长安位居中原,此次南下,路程遥远,为保障路程安全,罗政昌带了许多人马,但又想行事低调,所以并不一起行路,而是把大量人马分成许多批次,按不同路线不同时间出发。再在沿途设立许多“截点”,先到的人马在事先商量好的客栈住下,直到下一批人马到来,双方打个照面后先到的一方离去,后到的一方留下等下一队到来。以此类推,将庞大的队伍化整为零,以保证行程的安全。
这个手段叫做“号脉”,是罗嘉峪的祖父——罗旌发明的。罗旌生于乱世,在乱世中打拼许久,凭着一股要钱不要命的狠劲终于在西域把罗家发扬光大,又目光如炬看到了乱世中“分久必合”大趋势,于是决定在并不太平的世道里把罗家产业向中原拓展。当年乱世,为了保障行程安全,便有了“号脉”一说。
此次“号脉”,罗政昌一行人是最少的,且最后到达。他们一行只有罗嘉峪,罗政昌和驾车小厮三个人。
罗嘉峪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账本,神情专注。账本虽厚,可少女翻看的速度极快,不消多时便已看完。
罗嘉峪放下账本,道:“阿耶,这账本上岁利能到一万钱有余,您这位旧友大才啊。”
说话间,罗嘉峪心生崇拜,倒不是她喜爱钱财,只是她生性要强,凡事只争第一,商贾一道又是罗家安身立命之所在,所以更是上心。
罗政昌了解她:“扬州与长安不大一样,不过他也确实有才。”
罗嘉峪先是问:“怎么不一样?”
“铺面数量虽是差不多,但投入不一样。长安联络的是除京城外所有的商贸地,扬州需要联络的只有本地和长安,洛阳这些都城。所以若是只看岁赢利扬州自然是不少,但若整体来看……倒是差不多的。”
罗嘉峪点点头很受用,接着又问:“阿耶,这人是谁啊?”
罗政昌:“是你祖父的旧友,我的长辈,我称他叔伯,你得称他‘四爷爷’。此人名为段堰,是你祖父的拜把子兄弟。他早年落魄流落到西域,结识你祖父,两人一见如故义结金兰,当时罗家已经渐渐发展起来,可二人都是志向远大,不愿意偏居一隅,于是约定平分财物一人去中原,一人南下,各自发展,书信往来。其实当年他南下所带的财物并不多,能发展到现在这样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他也十分记恩,哪怕这些年南边的生意发展如斯,他也依旧与我互通书信并定期给我过目这边的账本,丝毫未曾懈怠。”
罗嘉峪:“当年乱世南边可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