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柱香时间后,存风堂窗边帘子被人斜斜挑开一寸,一个声音传来,“莫大夫请谢公子进来。”
这声嘉峪熟悉,是苏昙。
谢稽明显也听出来了,看着帘子被缓缓放下,不发一声进去了。
嘉峪木黎又在外面守了一刻钟,没再听见吩咐,倒是等来了换值的人。
今天临时来了这几个病患,众人都忙忙碌碌,嘉峪木黎方才去药房时见人手不够,此刻轮休后就主动去药房帮忙了。
抓药也是个技术活,不仅要熟知各个药材的药性、外形,还需得手上份量清楚,抓一把是一把的量,不用来来回回多添少补。
反正这活罗嘉峪和木黎是都干不了的,她俩只能在这帮忙打杂——抓不了药,可以包药,可以对药单,添茶倒水打扫卫生什么的,偶尔也做做。
往常都是寅时正刻结束,结束后留两人看守,其余人可各自回去,结束一天辛劳。
但今天……大概莫大夫从房里出来之前,他们是没法走了。
药房的人苦中作乐,一边干活,一边唠嗑。也没把她俩小姑娘当外人,啥都往外说。
“你们说这瘟疫啥时候是个头啊?”
“那谁知道呢?今年真是先有水灾,过后来了瘟疫。这得折腾到什么时候?”
“我来这儿一个月都没回家了。孩子都快不认识我了。”
“你这算什么,我闺女今年本来要成亲的,结果遇上了水患,现在还搞得一家人隔离。都不知道啥时候能喝上杯喜酒。”
有人奇道:“你还有闺女呢?咋没听你说过?”
“你们一群大老爷们,跟你们说我闺女干啥,我闺女那可是如花似玉,女婿也是一表人才。”
“你还别说,咱这儿前段时间来了一帮人,听说是商会的,那领头的公子我见过,好家伙,那长的才叫一表人才。”
“领头的不是冯家公子?”
“不是冯公子,是另一个,经常在莫大夫那帮忙的,应该不是洛阳人,送药的时候听人家叫过一嘴,好像是姓段。”
“我也见了,还向他身边人打听过,说是有婚约了。说起来,他身边那个随从也不错,但人家也有婚约。”
“我说老李啊,你就别想人家商会的人了,人家虽说只是个商人,但也家财万贯的,咱这平头小老百姓,成不了的。”
一帮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好像是忽然察觉到她俩的存在,问道:“二位姑娘,你们也是跟着那商会公子来的吧?你们这位公子是真的有婚约了?”
嘉峪实话实说:“段公子确实有婚约。”
“那他身边那个随从呢?”
这说的应该是封泽。
木黎应道:“也有婚约。”
“那你二位是段家人?”
嘉峪本就没想隐瞒身份,便实话实说道:“这位是木黎,我叫罗嘉峪。”
他们不知道罗嘉峪,却绝对听说过木黎。
徽帮中派掌事,惊寥阁堂主,这是个什么地位?在洛阳大概仅在商会会长之下吧。
药房几人瞬间不言语了,面面相觑,似乎是怎么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木黎会是这么个看着就柔弱温柔的小姑娘。
木黎很有风度,手上活不停,微微给大家欠了欠身道:“我代表徽帮和惊寥阁同冯府一道来此支援,既在此处,便和大家一样是普通人,诸位不必拘谨。”
能在药房的都是莫大夫手下的人,会事伶俐那是第一位。
良久,药房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不过大家声音小了很多,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畏畏缩缩过来问道:“木掌事,我儿子想进你的惊寥阁,你看能不能给帮帮忙?”
木黎:“……”
不,那不是我的惊寥阁。
尽管十分无奈,木黎还是微笑道:“惊寥阁每年也会招人,若小公子想进,可以等秋天的时候多关注一下。”
木黎分明也没说什么,那男人却感激涕零地道谢,弄的木黎措手不及。
旁边有人道:“老庞啊,小庞还想着进惊寥阁呢?”
木黎一听这话,惊奇道:“您姓庞?”
嘉峪莫名,姓庞怎么了?
木黎终于停了手上的活,冲他万福:“在下冒昧,请问您可认识单延?”
此人微微一怔神,像是恍然大悟:“是单公子?见过。”
三个姑娘熟了以后,苏昙曾向木黎打听过徽帮众人口中的“单公子”,木黎只是简短介绍了一下他,别的爱恨情仇一概没提。
木黎热切向他行礼:“单延说多年前他曾在城西得一位庞大哥相救,事后想要回报却遍寻不得。”
庞大哥拱拱手:“举手之劳,哪好意思让人报答。”
木黎不知道说什么,便只能又郑重向他行大礼。
庞大哥走后,嘉峪本想问问木黎内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