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难弟见云眠星和苏淮秋是和好的样子,坐到一块儿嘀咕起来。
云眠星留下岑焱照顾苏淮秋,回房一个人练功到后半夜才睡着,睡前才后悔下午不该睡那一觉。
刚躺下不多久,岑焱过来翻找着东西。
“怎么了,你不睡觉的吗?”云眠星揉着眼睛问道。
“苏哥儿半夜起了高烧,我找退热的药丸呢。啊在这,云姐儿你要不要去看看?”
云眠星瞬间清醒,连外套也没披就往隔壁房去。
床上的苏淮秋嘴唇发白,脸色有些潮红,额头上是密密的细小汗珠。
霜至打了水来,拿帕子给他降温。帕子放上去一会儿就被捂热,急得霜至也出了层汗。
岑焱拿来了药丸,云眠星扶起苏淮秋哄他开口吃药。
“阿云?”苏淮秋张嘴吃了药,没一会儿又昏睡过去,额头的热度有些烫手。
云眠星拿过霜至手上的帕子,“我来。”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霜至,你怎么看顾的淮秋,晕船药没备,出去甲板也不知道塞个暖手炉,现在他受寒烧热成这样,我都不想说你。”
霜至低头没出声,默默背起了锅。
后半夜正是人最困顿的时候,云眠星挥手让两人去隔壁休息,她顾得过来。
岑焱将药放好,拿了外套披风来让她穿上才去睡觉。
天将亮时苏淮秋的烧热终于退下去,只微微烧了。云眠星放心下来,没抵住睡意,还握着苏淮秋的手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冬夜寒冷,一个小男孩裹着单薄的衣服,穿着破烂的草鞋在雪地中赶路。
他时不时回头,好像后面有什么人在追赶他似的。
远处的林子里偶尔有狼嚎声传出,他咬牙还是往林子那跑去。
然而变故来得太快,有人在他进入林子前就抓住了他,将他按在雪地里一顿打。
“下手注意点,别打了脸,还得靠这崽子的脸换钱呢。”女人拦了下男人挥舞的手。
“让你跑,让你跑!”男人下手丝毫没有减轻,“人都掏出银子了,你给我跑了?长能耐了你?可别忘了这么多年是谁养的你,当初为了买你这个孽种传香火,可废了我好几年种地得的钱,白养你这么大了。”
“是啊,沈春生,虽是买来的你,可顿顿给了你饭吃的,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女人朝小男孩踹了一脚。
“今天非让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可。”男人更加用力挥舞着拳头。
“让你去小倌馆有什么不好?供你吃供你喝的,不挨饿受冻,不用干什么苦力活儿,说不定碰见个心好的养你一辈子呢,别不知好歹。”
沈春生挤出几滴眼泪,低声下气求饶道:“爹,娘,我知错了,别打我了,好痛。”
女人换了脸色,温柔地将他从雪地里拉起来:“这才对嘛,知错就改还是爹娘的好孩子,咱家实在是想让你活着,把你送过去不止你能活,我们一家都能活不是?再者说了,这是你回报我们恩情的时候了。”
“再敢跑我非打断你两条腿不可。”男人恶狠狠道。
“你说什么话呢,吓着春生了。”女人继续温柔地和他说话:“买你的时候,那拍花子的都告诉我们,是他将你从死人堆里抱出来,我们见你可怜才买的。”
“你没了亲爹亲娘,这世上还不是我们和你最亲嘛,你在小倌馆好生呆着,等将来你爹发了家,会再把你赎回来的,听话啊。”
“真的吗?”沈春生抹了抹眼泪,可怜兮兮看着两人。
“当然,娘还能骗你不成。起来吧,你也别记恨你爹刚才下手打你,他是一时着急,你弟弟还病着,等你这钱救命呢。”
“好。”沈春生乖巧地跟在两人身后。
不多时天亮起来,几人也走到了一个码头前。
码头里有专门的人牙子,见几人去而复返摆起了脸色来。
“回来了?这样烈性的孩子我可不敢收了。”
“哪有,这孩子可乖了,平日里在家挑水做饭样样都行,模样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您买去前几年做工,十岁出头就能赚大钱啦。”
人牙子看着畏畏缩缩的沈春生,露出犹豫的神情来。
“先前说好五两银子,这样,再少一两,我家小儿子还等着药呢,您就发发慈悲善心收了他去,给条活路吧。”
“这模样确实是不错……”人牙子捏了他的脸蛋左右看了看,“算了,我亏点,以后记得再搞些这档次的货来。”
两人接过银子连连道谢,转身向外走去。
那边的沈春生见二人走远,发了命的挣脱人牙子,隐没在人流中,随便上了艘货船。
“干內娘嘞,合起伙来坑我!”人牙子放弃了不见踪影的小男孩,朝刚走不远的夫妇追去。
他一把揪住女人:“想卖二道孩子是吧?把我的银子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