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体发抖,尧豫生冲上去抱住她。
“让他们滚。”襄陵公主捂头,五官纠在一起,生出几分狰狞之色。
阶下的朝臣面面相觑,尧豫生怒吼:“还不滚远点?!”
崔越拱手:“臣告退。”
“臣告退。”
“臣告退。”
“臣告退。”
朝臣们相继退下,尧豫翀像上前反被身边人强拉开,元茗光不想就此离开,纠结道:“殿下……”
尧豫生冷声:“滚。”
元茗光看了姐弟二人几眼,默然片刻,拱手告退。
襄陵公主拽上尧豫生的襟口,惊惧低吼:“你让他们滚!让他们滚!”
尧豫生手忙脚乱安抚她:“没事了姐姐,他们走了,我把他们赶走了。”
襄陵公主僵颈缓缓扭头,黢黑的殿堂,一双眼睛依旧冷冷盯着她,她在那张模糊的脸上看到了许多人。
他们七窍流血,皮囊一片片剥落,露出早已腐烂不堪的血肉。
一股寒意直蹿脑门,襄陵公主捂祝嘴呕吐不止,鼻腔里浸满血腥的味道,血顺着指缝流淌。
她又吐了一口,似乎又吐出了别的东西,蠕动的心脏在地上收缩伸张,破开一条鲜红的裂缝,淌出刺眼的血。
襄陵公主瞪大眼睛,冰雪般的冷意愈发近了,她抬头看过去,那张集合了无数人的脸上扯出一抹诡谲的笑,措不及防靠近她。
在她没来得及反应时就离她只差毫厘,瞬间变成阴森骷髅。
“啊!!”
襄陵公主盯着头顶的祥云纹样,天光垂洒,照得她险些睁不开眼。
“我是不是疯了?”
一直守在床边的霍吟见她醒来,眼神有瞬间惊喜,闻言眸光暗淡下来。
“你早就疯了不止一次。”
襄陵公主撑臂起身,姣美的脸上毫无血色,眉眼忧愁,说:“我在坤平殿见到了许多死人。”
霍吟回:“所以说你疯了。”
“阿姨说人死如灯灭,这世上真的有鬼吗?”襄陵公主哑声。
霍吟摇头:“这个问题,一千年后的人也不知道答案,不过——”他顿了顿,认真道,“你若是希望有鬼,那就是真的有鬼。”
襄陵公主笑了,却依旧有挥之不去的愁云盘旋。
“那我还是不希望有了。”她轻叹一声,“活着都这么苦了,若是死后还不得解脱,何时才能等到脱离苦海?”
霍吟眼圈通红,襄陵公主问:“你哭过?”
霍吟吸了吸鼻子,转头捂眼:“没有。”
襄陵公主掰过他的脸,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我快死了,是吗?”
霍吟执意不肯把脸从手心里抬出来,抽噎着摇头:“不是,不是你,不关你的事。”
襄陵公主问:“你又为何哭?”
霍吟难过道:“陛下下旨,诛杀废太子府中亲眷。”
襄陵公主一阵眩晕,她怔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难过,真的是为了太子吗?”
霍吟抹泪,直直盯她,襄陵公主在他脸上看见了千年岁月,“你是知晓未来的人,你难过,是因为所有事都没有改变,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霍吟怅惘一笑:“或许是吧。”
“是不是所有人,在权利的漩涡里太久都会疯?”
霍吟否认:“闻大人就没有。”
“你是说表哥?”襄陵公主一愣,旋即轻笑,“他生在世家,却不爱富贵爱逍遥,比起钟鸣鼎食,更爱四海云游。”
他本该远离肮脏的权谋算计,安心做一个不理俗尘的神仙公子,可惜他羡春风秋雨,却生来锦绣,慕白鹤飞天,偏怀天下广志。
绵绵寒秋雨,烈烈红枫叶,闻砚书独跪墓前,这里埋葬着他的祖父,前不久又葬了他的父亲。
闻砚书曾是当世大儒最得意的学生,但他从来不爱儒者之道。
他推崇墨者的兼爱非攻,向往道家的逍遥无为,人生何其苦短,自然何其美丽,为何不能游戏山水,纵情一生?
而权贵之家为何不能与平民百姓为伍?世间为何又要分出“贵”与“卑”之别?
闻砚书从垂髫之年想到将近而立,先后送走了祖父、老师、父亲,始终没有寻到答案。
如今,他终于读懂了孔孟。
“等闲幸识桃花容,风流依旧洗朝光。”
一道清亮的少年音色唤回闻砚书的思绪,他闻声转头,与霍吟隔着一层红叶相望。
“谢卿春风潋滟顾,使我朝暮思玉妆。”闻砚书展颜,念出下句。
仿佛又是桃花灼灼的春日,闻砚书乘牛佩笛路过,高吟春风句,无意听得霍吟接出下句。
霍吟拂开枫叶,走到墓碑前拜了三拜,闻砚书默默看着他,待他拜完,说:“襄陵公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