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江边,陆斐送崔璋上船。
崔璋锦衣华服,仍是一副阔少的打扮,他时常替父亲谈生意,是以这一次看起来,不过也是一次寻常的出门。谁会知道这崔家的纨绔子弟所谋之大呢?
春雨下了一个早上,江边不过几个零星的渔夫,甚是冷清。
崔璋对徐徽道:“我先行一步,到了那边安顿好就给你写信,在秦州等你。”
徐徽点了点头。
崔璋又转向殿下:“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我可保她安全无虞。”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别啰嗦了,上船吧。”
崔璋有些泄气,看向远处的云泥,她撑着伞抱着胳膊,似乎有些冷。
“云泥,过来。”
崔云泥走了过来,崔璋道:“哥交代你的,你都听进去了吧。”
“啊......”云泥没过脑子的应了一声。
“江边冷,快回去吧,我跟殿下说过了,他以后会照顾你——你手怎么了?”
一开始还以为她抱着胳膊是因为冷,这才发现胳膊手上绑着绷带,吊在脖子上。”
崔云泥怨愤地看向殿下。
陆斐有些尴尬,一旁的徐徽拇指一弹,长剑出鞘三寸,目光阴沉地朝云泥看去。
云泥打了个哆嗦,强笑道:“没事,我自己摔了一跤。”
来的时候殿下就警告她了,说她对殿下无礼,殿下略施薄惩,是她自己的错,叫她不要把这事告诉崔璋。
崔璋狐疑地看看殿下,又看看徐徽。
“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替她治疗,只要她不生事,等你回来,她一定活蹦乱跳地站在你面前。”
“她不生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崔璋想起来他要威胁的人可是殿下,又改了话锋,“我就这么一个妹子,你可要宝贝点。”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
崔璋总算上了船,也不知道怎么,平日里坦荡无忧的他总有些不安,尤其是这个妹妹,他十分放心不下。要说他不信任陆斐,那绝不会,就算他心里并不想娶云泥,最起码也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子来看待的。却不知道这不安从何而来。
他频频回头,烟雨蒙蒙中,只见三个影子各自独立,目送他远去。
或许是为了补偿,殿下安排云泥住进了王府的惠风楼,这是王府里最高的建筑,登楼远眺,可以俯视整个淮洲城,就连城外的淮江也隐约可见。
陆斐送她上楼,看她又恨又怕躲得远远的样子,咳了一声,道:“你的手既然伤了,这几日厨房的事情就不要管了,一会儿我再找个人来照顾你。”
“你府上连个粗使丫头都没有,你打算找谁来照顾我,算了,我还是自己照顾我自己吧。我可不要那些臭男人在我跟前晃来晃去。”
陆斐瞪了她一眼:“休息吧,无事不要乱跑,这楼这么高,小心又把腿跌断了。”
“我看你就没按好心。”
陆斐不跟她啰嗦,背着手便下了楼。
雨一直下,云泥关上窗户,屋子不大,虽比不上自己家里那般富贵华丽,倒也温馨别致。
这种天气太适合睡觉了,云泥把自己窝在被子里,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灯,一个身影正在灯下整理衣物。
“钱儿,你怎么来了?”云泥起身,见到自己的贴身丫鬟,颇为惊喜。
“是殿下派人去接奴婢来的,说小姐您不小心伤了手,要我来伺候您。”
“哼,算他还有点良心。”
“我带了些换洗衣物过来,殿下还说,王府没有女子用的东西,若您还缺什么,尽管跟他说,他会着人去买。”
“没问题,吃穿用度,跟家里一般就行了。”
“殿下还说了,等您手好了,再回厨房去,王府不养闲人。”
“行了行了,以后他说的话你就当放屁,不用告诉我。”
“啊?”钱儿一惊。
“我饿了,叫人弄点吃的。”
“是,我这就去准备。”
钱儿带上门出去,云泥瞧了瞧窗外,雨小了许多,外面漆黑一片。
如今哥哥走了,要是那个老不羞又旧事重提,只怕爹爹也没办法再敷衍下去。这王府毕竟不是自己的家,哪有躲一辈子的道理?
难不成,真要像哥哥说的那样,勾搭上王爷,做了王妃,以后就不用怕了?
不行不行,这个人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崔云泥抚着自己的胳膊,心有余悸,摇头否决自己心中这一提议。
她推开门,走到廊上,华灯初上的淮洲透过这蒙蒙细雨扑入她的眼帘,美得好像置身幻境。
这时候听得“吱呀”一声,远远的瞧见殿下住的紫薇园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