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小宅内。
父亲愁眉苦脸，抱着头，枯瘦的身形蜷缩在角落，唉声叹气已经连连三日。
原本简陋的小屋就透露着寒碜落寞的气息。
男主人这般情态，不亚于雷雨天对这简陋房子的摧残。
一座名为“渡德”的大镇上，住着一户姓杜的小户人家。
原本也是大户人家，收着租，开着钱庄过着富足殷实的富家生活。
怎料子孙后代不贤，一代下来就坐吃山空，把那个祖宗传下来的产业，三下五除二便输了个精光。
曾经的杜老爷，一夜间变成了平民，他仍旧稀罕别人喊他“杜老爷”。
杜老爷每每看着妻女可怜的模样，良心不忍，想着收手，待到那赌桌上的一刻，妻女祖训全抛却脑后干干净净。
如此下来祖业败光，这该收手了吧。
他偏偏又挂念往日的富足生活，忍受不了眼下的苦。
于是绞尽脑汁，终于想出这么一招，把女儿卖与人为婢。
为什么要卖为婢，不嫁人为妻为妾呢！他倒是有自知，如此臭名，也难得好人家和富贵人家青睐。
他有四女，名:清莲，清漪，如因，如雪。
大女清莲只十三，异常勤劳，面目清秀，帮操持着家务；二女清漪十二，面目更为清秀；三女如因四岁；四女如雪三岁，年龄尚小，长相未定型。
杜老爷打算把二女卖人为婢，留着大女操持家务。毕竟妻子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体力有限。
他本人也不惯操持这等苦事，所以得留着大女帮忙操持，再说二女俊秀一些，更有市价。
于是不顾妻子极力反对，背着找到牵线人，速速把事办了。妻子不见了女，四处寻不着，凄然痛哭，一时想不开:原本富家千金小姐，嫁入富有的夫家，没有想到不到几个年头，竟然走到卖女这一步，一头撞在了墙上，当场血流如注，一命呜呼。
原来真正被卖的是大姐清莲！大姐清莲不忍心妹妹清漪被卖。临时支开妹妹，自己前去顶了。
姐妹俩从小就听闻着大户人家的主母是如何善妒，将丫鬟下人不当人，任意打骂，更有甚者，男主人要是看上了一个丫鬟，这丫鬟更是命运多舛，当家主母一日一百鞭子抽下去，直到断了老爷的念想才罢休。
杜老爷回来一见是清漪在家，目瞪口呆，结巴道:“你……你，怎么还在？”
“什么叫做我还在？你把大姐卖去了哪里？娘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清漪说这些的时候，神态平静，往日的一切都让她麻木了。
母亲寻了短见，她更是异常冷静。更确切的说是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震慑住了，忘记了悲伤，忘记了落泪。
“什么？”杜老爷稍稍吃惊，接着道:“往日日日吵，夜夜闹，都不见得她拿根绳子吊上去，拿把刀把脖子抹上去，今日是鬼见愁了。见鬼了。”
草草处理了母亲的后事。
当母亲入土为安的那刻，清漪才真正的感觉到母亲是真真的离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随着人群的离散，孤独、恐惧、无助，接踵而来，泪水无声的滑落脸庞，“娘啊！” 一声发自肺腑凄厉的喊声，久久在山谷里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