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岚行至书房门前,才要跨过门槛,听得墨素问:“是谁给你下药?”
她顿了顿,头也不回地冷冷道:“关你什么事!少师大人忙得很,我这点儿小事就不麻烦大人您了。”
装什么好人!她忿忿地想,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她不吃这套!
墨素没有再说话,只等她由陈嬷嬷扶着走远了,才唤了秦管事来,道:“去查一查她先前去了哪里。”
秦管事低头应是,又犹疑地说:“郎君,迟娘子的事不大好管罢?您好不容易才好过些,这府里眼线也才盯得没那么紧……”他也发现了迟岚的异常,见墨素问起便知多半又是迟娘子求郎君帮忙了。
“无妨。”墨素道:“去查吧。”
他不爱多解释,说第二次便是不能再劝了。秦管事心知他既然发了话,必然是有把握的,哪怕不愿意,也只能依言行事。
迟岚的行踪好打听,当日下午秦管事就查到她先前只去过李家。这李家在京城大户里只算得普通,墨素听秦管事说了李家的事,不由得皱眉。
“这种破落户的生意她倒也看得上。”他冷哼一声道。
“郎君恕我直言,迟娘子如今也只是个破落户。”秦管事小声说。
墨素:“……”
倒也是。迟岚因为他得罪了迁慎卿,又因为他而被那些意图拉拢他的人排挤,如今世道又不大好,生意自然愈发难做——这世道不大好,同他也多少有些关系。
“这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秦管事又说:“当初她趁郎君失意执意和离,如今可谓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墨素看了他一眼,道:“你今日话很多。”
秦管事立即闭紧了嘴巴,低下头去。
“她也算是被我连累,不必对她如此刻薄。你再去查一查李家,他家必然不怎么干净,把柄不会少。”墨素沉吟片刻,又道:“不必急于一时,办得稳妥些。”
秦管事抬头惊愕道:“郎君如今可不好多管她的事,必有许多人一直盯着您……”
“不打紧。”墨素道:“他们已知我是个好名声的人。先前的夫人求到我这里了,我为着名声帮一帮,又不作奸犯科,才更显得我是他们认为的那般假仁假义。”
秦管事这才不多说了。
他是墨素落魄后才成了管事,对郎君与迟娘子之间的事知道得不多,只知道迟娘子素来厌弃郎君不肯讨好皇帝陛下,前些年不管不顾地与郎君闹,硬是与郎君和离了。尽管如此,郎君还是让人送她来京城,可谓是仁至义尽。然而这位迟娘子是个不懂事的,和离之后还三番四次找郎君帮衬,也不知怎地脸皮这样厚。就因为她那点儿生意上的事,都累得郎君被陛下说了几回了,她还不肯罢休。偏郎君心极善,她来求,他就肯帮,秦管事都快看不下去了。
迟岚气鼓鼓地回了家,一直到晚间药效才终于过去了,神智清醒了些。
陈嬷嬷给她烧了水伺候她沐浴。“娘子,往后这等上门的事不如都由我去吧。”她心疼地说:“似李家这般的歹人防不胜防,咱们又不能拿他们如何,我怕娘子再吃亏。”
她瞧着迟岚从少师府上出来心情就很不好,便猜到是在墨郎君那里碰了钉子。
“往后是怎么个章法且再说吧。”迟岚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劲儿,再睁开眼时满眸冷光:“这李家欺人至此,我必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家,也敢使这等下作手段,皇亲国戚和有官身的人家我虽暂且无可奈何,他们这种人家我还不能收拾了么。”
陈嬷嬷担心地道:“娘子打算怎么做?这等人家虽上不得台面,但是做事情脏得很,也不好多沾手。”
迟岚做了这几年生意,自然也不会是全然干干净净——水至清则无鱼,太过老实的人是防不住小人的。她在李家没发作,只是因为当时更重自保。
“放心吧,哪里就需要我露面了。”迟岚笑了笑:“他们家做的那种营生挡了多少人的道,还轮不到我去找茬呢。——今日李家的钱支给你了么?”
陈嬷嬷忙道:“娘子放心,下午我便叫阿栋去取来了。许是心虚,又得知娘子与墨郎君有旧,他们也没让阿栋等,十分爽利的把帐结清了。”
“算他们还识点相。”迟岚道,随即又叹息:“可惜呀,以后赚不到他家的钱了。”
过了没几日,墨素从宫里回到少师府,见候在门口的秦管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打发了身边的人,叫秦管事去书房说话。
秦管事一见没别人干扰了,忙对墨素说:“郎君,前几日您吩咐的那李家的事,我还在打听着,那李家家主就出事了。”
墨素皱眉:“哪个李家?”
他每日事务繁多,记不得也正常,秦管事连忙提醒道:“是前几日迟娘子去过的那个李家。”
墨素这才想起来,随口问:“出了什么事?”
秦管事提起这事还有点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