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娘子此言差矣。”面对迟岚的指控,墨素淡淡道:“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只不过点破迟娘子并非为打秋风而来。”他勾起唇浅浅一笑:“这么说来,迟娘子今日前来,是因为心里有怨?”
“少师大人,并非我心里有怨。”迟岚见他一副事情尽在掌控的模样就来气,又不能输阵,也笑,娇声道:“我实话实说了罢,我等寻常百姓在这京中迟早活不下去,为今之计只有早做打算,离开这京城另寻生计与活路。大人是否又要说我生意做得不错?我承认是还能再撑一阵子,但是迁慎卿与宜春郡主即将大婚,一个因为你的缘故盯着我不放,一个因为迁慎卿的缘故盯着我不放,于我而言实在是一桩大麻烦。我也不耐烦与他们继续纠缠,故此特意来问一问,到底为了什么原因,少师大人不允我离开?若今日少师大人说不出个一二来,我可不依。”
她这番话不可谓不矫揉造作,虽然也是直言来意,却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迟娘子,如今在这书房中说话,不必这般小心了。”墨素皱了皱眉头。一旦不需要应付皇帝的盯梢,他就十分受不了她这般模样。迟岚今日从踏进书房就一直这样,甚至阴阳怪气地唤他“少师大人”,令他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十分不适,仿佛又见到了从前在母亲面前装模作样的那个女子。
“少师大人,我平素与人说话便是这般模样,并非为了小心谨慎。”迟岚道:“大人若不信,大可以去问问。以大人之能,想来是极为容易的。不过,这些事情不重要。少师大人尚未告知,为何不许我离京?难道在大人的盘算里,我另有用处?”
她细声细气的,正如从前那个装模作样一心要讨好先宣平侯夫人的高嫁之女。
她不对劲。
“迟岚,”墨素揉了揉额角:“你我这般熟稔,不必做出如此姿态。”以前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忍得下去的,如今却是忍不得了。
她分明可以不必这样说话,却偏要这个样子,是何故?上回没顺她之意,她想了新的撩拨他的把戏?
下一瞬迟岚就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
“少师大人莫要折煞我了。”她掩嘴轻笑:“少师大人是清贵世族,而我不过汲汲营营俗世小民,岂敢与君攀交情?少师大人肯见我,已令民妇惶恐至极。只望大人能给我个痛快,告诉我为何我尚不能离京?我一个女人孤身撑着这么多口人的生计,属实不易,实是迫不及待想知晓其中缘由。”
墨素便是再迟钝也知迟岚是恼了,否则她不会说出两人天差地别的话来。迟岚这个人,何曾将地位差距看在眼里?
是为了上回的事情仍在恼怒?上回她离开时,确实不大高兴的样子。但那件事,墨素自问自己并无不妥当之处,若是她因此而恼怒,着实有些无理取闹了。
迟岚见他仍旧不答话,便也不拖泥带水:“少师大人一直不回答,是否意味着我可以随时离京?”
他不肯回答,她就帮他回答,总要从他嘴里逼出一句准话来。
虽然她说话的语气令他不悦,但行事还是她的风格——不达目的不肯罢休。这一点令墨素稍稍舒缓了一些,眉间也平坦下来。
“不,你还不能离京。”他说,一脸理所当然。
“哦?为何?”迟岚虽是笑着,心里却已一脚踹在了他脸上。狗男人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
“因为,你见不得别人与我做媒,要阻拦我的亲事。”墨素答道:“我替你安置好了你先前铺子里的掌柜,这是我索取的报酬。”
听了前半句心里一顿火起的迟岚,在听完后半句后冷静下来了。
墨素的便宜是不能白占的,上一回为了帮阿兄,她失去了一个好好的铺子;这一回为了帮李掌柜,她没有铺子可以换了,所以要用自己的名声来还。
迟岚早料到自己是要做些什么的,可哪里想到墨素竟会提出这种要求呢?
天呐,要她扮作那般不要脸面的女子,死缠烂打的纠缠已和离的夫君!
“少师大人,我得提醒你,”迟岚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尚能维持得住表情:“先前是我主动提出和离,甚至为了和离连不大光彩的事也肯做,迁慎卿是全部知悉的。若按你的要求去做,迁慎卿绝不会信,你先前的苦心可也就白费了。”
“那个不打紧。”墨素半点不在乎:“迟娘子是汲汲营营俗世凡人,从前你要和离,是因我失势令你过不了好日子。如今我既得势,又未曾再娶,而你过去几年受尽欺辱,想再度依靠我重新过上衣食无忧众人之上的日子,并不奇怪。迁慎卿此人万事以利为先,便是有所怀疑,也不会觉得此事不合理。”
说得仿似不靠他,她就过不了好日子似的。
迟岚心里冷笑,面上笑容淡淡:“少师大人恐怕不知,你尚未来京之前,迁慎卿数度示好于我皆被我所拒,甚至连他府上的生意都可以不做。他又怎会轻易相信我为了过得好些,抹下脸面来求你呢?”
墨素面色沉了沉,继而又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