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说:“我今天中午就去省会了,刚才才回来。是不是火烧云?冬天是蛮少见的。”
女人“欸”了一声,摆摆手,皱起眉头,说:“不是火烧云。你没看见所以不知道。不是像火烧云那样整片天都是,是好像天上被挖了个会发光的洞一样。还有直升机过来看情况呢。不过很快就飞走了,估计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姜楚回到家,将买的东西分门别类收纳好后,已经是深夜了。她叫来金宝,和它商量今晚不出去散步了行不行。
金宝的回应是把两年前姜楚给它买的生日礼物,一个小熊玩偶,从狗窝里叼出来,坐在姜楚卧室门口摇起了尾巴。
“今天跟我一起睡?”姜楚打开卧室门,低头看它。
金宝站起来,脑袋动了动,做出一个像是点头的动作,随后两条前腿在木地板上踩了踩。
姜楚被它逗笑了,把房门完全推开:“去吧。不准扒床单啊。”
金宝叼着小熊几步蹿上床,对着床单埋头就开始刨。姜楚走过去拍拍它的脑袋,打开暖气,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出来。
“我去洗澡了。乖乖等我哦。”
“唔汪。”金宝在床上跳着转了个身,趴在小熊的肚子上,看着姜楚走出房间。
洗过澡,又坐在床上回完了付费咨询的未读消息后,姜楚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准备睡觉了。
金宝早已经在一旁侧躺着睡熟了,蓬软的大尾巴铺开来,像用久了边缘不够齐整的羽毛扇子。
姜楚看了眼手机屏显示的时间。一点三十四。
姜楚拍了两下枕头,关灯躺下来,搂住金宝,闭上眼睛,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突然,她身下的床垫剧烈晃动起来。姜楚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就见整间卧室都笼在一层猩红的强光里,像是置身火灾现场。
“金宝!”视野犹如电影中的手持镜头那样模糊不清,姜楚立刻翻身起来,向枕旁抱去。
抱了个空。
姜楚心里咯噔一下:“金宝!过来!”
没有回应。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从金宝到家后,不管它在做什么,不管它是睡着还是醒着,只要姜楚叫它,它就会边用叫声回应着,边哒哒、哒哒地出现在姜楚面前。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整间房子都在晃动。
姜楚刚准备下床,又被颠得摔回了床上,后脑撞上实木的床头。
格外沉闷的轰鸣从窗外传来,像灾难片中爆发的火山那样发狂的响着,姜楚的耳朵几乎聋了。
地震?
没有时间多想,姜楚努力爬起来,扶着一切能扶的家具,踉跄冲到客厅。
刺眼的红光将屋中情况照得分明。挂钟显示三点二十七分。
姜楚蹲在茶几的短边上,紧紧攀住桌沿,看见金宝最喜欢的毛绒玩具球叮咚叮咚地从客厅滚向厨房,被厨房的玻璃门挡住后又叮咚叮咚地从餐桌椅底下穿过,回到阳台,被阳台的玻璃门挡住。
在第三次巨响和震动到来前,短暂的空档里,姜楚凭着心里怪异的直觉,爬起来飞快地跑向玄关。
她抓住进屋后第一时间落锁的门把手,用力往下一按——
“咔哒。”
门开了。
与此同时第三次巨响和震动席卷而来。
姜楚有了准备,马上在门和鞋柜之间的夹角处蹲下,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下一秒却整个人都被甩飞了起来。
这是最强的一次震动。桌椅翻倒、灯泡碎裂,临街的阳台玻璃窗上炸开蛛网一样的裂痕。
姜楚被重力扯了回来,脊背重重磕在大门上,从鞋柜上砸下来的雨伞砸得她整条小腿都是过电似地麻。
“金宝……”当震动终于过去,一切静寂,姜楚僵着身体躺在地上,边缓慢喘气,边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干涸艰涩的字,脑袋里还全是断线般的嗡鸣。
她扶着鞋柜坐起来,抬头,总算发现了蒙在这整间屋子上的红光是从何而来。
从窗外来。
姜楚望着窗外那本应漆黑的高阔处中正渐渐缩小的一个发光的洞,一手撑着地板,慢慢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