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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兰市宠物医院的数量,和洋快餐店的数量一样,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在这之中,正儿八经的宠物医院只有一家——谢医生开的那家。余下的那些,都叫兽医院。
谢医生的妻子姓陈。陈宝容。
这会,陈宝容坐在副驾驶位上,对姜楚说:“小姜,宠物群里很多人都在帮你找,金宝肯定会找回来的。我女儿也说要发动她的同学帮忙。榆兰就这么大点地,我们这么多人,肯定找的回来的。你也别太自责了,你说你看了监控是金宝自己开门跑出去,又一路跑出小区,我猜大概就是被吓着了。那红光、那巨响,我们人都怕,何况狗呢?……”
红灯拦下了姜楚的车。
姜楚一言不发,看着挡风玻璃前在斑马线上往来的人群,食指搭在方向盘上点了三下。
“姐。我想去趟银行。”突然,姜楚对陈宝容说道。
陈宝容不解地看着她。
红灯毫无预兆地灭掉了。绿灯亮起来。姜楚踩下油门,将车平稳地开了出去:“我刚才突然记起来我还有笔定期。我现在去取出来。”
“加上这笔定期,六十万,就是我现在能拿出来的所有现金了。姐,你帮我在群里更新一下找到金宝的酬劳吧。只要有人帮我把金宝找回来,这六十万现金就是他的了。”
姜楚把定期取出来转存到卡上,和陈宝容从银行出来后,天开始擦黑了,气温也落到了个位数。
陈宝容说服姜楚停下来休息一会,领着她走进附近的一家面馆,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一碗炸酱面和一碗羊杂汤面。
店里客人不多,除了她们这一桌外,就只有三桌客人。
面很快端上来,三个在店里做事的阿姨便又闲了下来,聚在收银台附近拉家常。
第一个站在饮料柜前,手里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盯着一块地砖来回扫,说:“……就昨晚那阵仗,我活到现在也没见过像那样的,跟世界末日似的,给我孙女都吓得哭个不停。附近那些流浪狗也叫个不停,现在想起来我这心里啊都慌慌的……”
第二个倚着桌沿站着,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块抹布在身后方桌的固定区域中推动,说:“不止流浪狗叫,我们村里那些铁链锁着的家养狗也叫,不知道是疯了还是见鬼了。而且今天早上起来一看,好几户人家的狗莫名其妙就自己撞死了。我舅家还丢了两条狼狗……”
第三个坐在收银台前的一个红色塑料凳上,左手端着个蓝边瓷碗,右手握着个实木的捣蒜棒在碗里研磨,说:“你们村是在连峰山底下吧?那块昨晚震得最厉害,就在那发光的洞底下,没什么事吧?没事就好,就怕山上掉石头下来。不过你们把土地庙弄得很好,土地爷会护着你们的……”
“对,他们山上那座土地庙很灵的,要不你就让你舅带上些贡品去求求土地爷,可能过个几天,那狗就自己跑回来了……”第一个阿姨这么总结着,然后引着话题拐到了年货上。
姜楚看见陈宝容发间犬类的尖耳挺直了。
迷信。
姜楚低下头,拨弄了一下碗里吃剩的花生,夹起一颗,放进嘴里,缓慢地将它碾碎。
姜楚付了今晚的饭钱,和陈宝容一前一后地从面馆出来时,天上一粒一粒地下起了雪。
细雪粘到脸侧、落到裸露的手背上,像刀尖抵在上面,很冰很凉,又带着点刺痛。姜楚抬头看了看暗蓝色的天,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陈宝容说话一样,说:“下雪了,开车不安全。回去吧。”
她们在姜楚家门口道别。
陈宝容亲眼看着姜楚进了屋,才转身离开,搭电梯回自己家所在的楼层。
姜楚一直站在门后面,听见电梯门闭合的声音,才转身朝屋里走。
“……金宝。”
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姜楚叹了口气,打开大厅的暖气和灯带,在沙发上坐下,打开手机想看看是否有谁发现了金宝的踪迹联系自己却被自己忽略了。
她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多小时,确认了今天内收到的每一条消息的内容后就开始刷新,最后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姜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再醒来时她是被吓醒的,整个人被吓得一抖,眼睛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就迫不及待地想逃跑,手忙脚乱地要站起来,结果就是直接从沙发上翻了下去。
好在她身上的羽绒服还没脱,摔到地上后只是屁股有些钝痛,后背倒没有什么事。
费力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姜楚躺在瓷砖地面上,看着头顶纯白的天花板,惊魂未定,满脑子都是梦中金宝僵着身体被冻死在垃圾桶边上的画面。
不行。我还得去找它。开不了车就踩单车。
姜楚做好防寒准备,推着山地车,重新出了门。
这时候街上已看不到什么人和车了,街边的店铺也全都关了门,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