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下次悟能和我们一起来。
幸好烟花的声音很大，所有人的期盼都在那一刹那变得静默。
能来就好了。
能一起来就好了。
发丝被高高吹起，染上了淡淡的金辉，和父母一样，和周围所有人都一样，大家的眼里和身上都闪烁着璀璨的金光，如同太阳诞下的孩子。
现在，大家都变成价值连城的金鱼啦。
山晴嘻嘻一笑，眼里的光亮了一瞬，很快又匿了下去。
摇摇摆摆，呆头呆脑的金鱼们的眼睛让人联想冰冷的矿石，整个世界和它们都隔了一层模糊的水质。
没人知道鱼在想什么。
但鱼也不懂人。
彼此不懂的物种却能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一件神奇而有趣的现象啊。
那他们在那些人眼里，是鱼吗？
山晴一笑，嘴角就浮起一对豆豆似的小酒窝。
“给。”
看完烟花，母亲给她买了一个苹果糖，让她回去的路上边走边啃。
其实山晴并不是特别喜欢吃苹果糖，但她次次来都会买，欢天喜地的举在手里，最多的时候甚至买了五六个回去。
但一开始只是因为苹果糖很好看而已。
像宝石一样，她觉得特别特别好看，所以每次来都忍不住掏钱买一两个，到现在已经习惯了。
习惯是很难改的，可这次来居然忘记买了。
幸好母亲记得。
她默默低头咬了一口，然后又咬了一大口，又凶又狠，苹果糖上的牙印好深。
甜甜的酸味在嘴里迸开，是一如既往的熟悉的味道。
一颗苹果糖不算特别多，她吃的很快。
但一抬头，爸爸又笑盈盈的递过来一根。
“……爸爸我吃不完。”
她拍拍这个好心欧吉桑的背，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声，然后揩去唇边的糖渍。
“带回去嘛，说不定悟君会来呢？”父亲温和地说。
山晴听完眼睛一酸，勉强开口，“他才不来，都已经结束了，他就是个骗子……”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把那颗苹果糖接了过来，牢牢攥在掌心。
母亲捂住嘴，和丈夫对视一眼，两个人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后者笑完又吃味起来，叹道：“唉，女儿大了就是不好啊，晴晴从来都没给爸爸买过糖吃。”
十一岁的女孩儿听的懵懵懂懂，本能的觉得这句话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来。
没个正形的爸爸说完又笑嘻嘻的拍拍她的脑袋：“晴晴下次来要给爸爸买糖吃噢！”
这句话她听懂了。
山晴狠狠点头，“我不止买一个，我要给你买好多好多的苹果糖，吃到你蛀牙为止！”
两个大人听闻都哈哈大笑，被这副童言趣语给都笑了。
“那小悟要吃怎么办？”
母亲逗她。
“不给他吃！”山晴气哼哼，“他这次都不来，所以下次的苹果糖我全部都要给爸爸。”
“哇，这么爱爸爸呀？”
川下泉城感动的直捂心口。
“妈妈没有吗？”
吃味的母亲拉住她的手，弯腰在那张小脸上亲了一口，又问，“妈妈有没有呀？”
“妈妈比爸爸的多！”
马屁精的尾巴翘起来，她围着母亲拱个不停，脸埋进对方怀里，几乎是让对方拖着走，嘀嘀咕咕的。
“我最爱妈妈了，所以会给妈妈买很多的。”
母亲骄傲的朝父亲投去一瞥。
后者痛心疾首的捂住心脏，但脸上的笑意藏都懒得藏，做戏要做全套，父亲实在是一个不太敬业的演员。
他眯起眼，眼角的皱纹骤地弯起，轻声说：“没关系哟，毕竟爸爸也最爱妈妈了。”
泡在蜜罐里的人究竟是谁呀，这个问题三个人都很难回答。
夜渐渐深了，喧嚣的城市依旧明亮，一家三口特地绕了点路，避开那些五光十色的热闹，而后不紧不慢地往家的方向赶。
影子匍匐在地上，行走间纠缠在一起，好像张开爪牙的蜘蛛一般。
山晴低着头，顶着木屐上的系带发呆，过了好久，才听到母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晴晴”
“晴晴？”
脑袋被拍了拍，她抬起头，见父母皆捂住嘴促狭的看着她。
山晴：？
“你看看，谁来了。”
父亲说。
神神秘秘的，比自己还像小孩子。
山晴嗤之以鼻，顺着他的目光一路向前，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随即顿住了。
是谁啊？
——这句话没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