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平视,那双幽深的眼睛透彻如瞳。
然后用仅两人听得到的语气对她说:“是啊,所以‘勇敢’,从来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你用心听课,老师很开心哦。”
说完,他微微一笑。
山晴愣在原地。
“不过,山晴同学的话,”他话锋一转,十分自然的过渡到她的名字,“应该会在一开始就选择月亮吧?”
“如果我没有六便士的话?”
她歪歪头。
“哈哈”
谁知道呢。
反正这个潇洒的老人说完,又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回了办公室。
山晴凝神望了他一会,发觉他身上的“线”比别人更加纤细,也更平淡,几乎没什么波动,若隐若现,伴随着他的离去渐渐隐入风中。
她迷惑的收回目光。
“线”的源头是人,可它的尽头,又是哪?
还是不够清晰,她就像一个近视五百度的人忽然摘下眼睛,什么东西都只能看见一个模糊大概的轮廓,如隔雾窗花,一点也见不真切。
“烦呀。”
山晴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
天空却依旧灰蒙蒙的,宛如涂上了一层浓厚的铅,唯有裹挟着春意的嫩芽给暗淡的天地平添了一点颜色。
十二岁十三岁十四岁,总觉得是一个敏感又多愁善感的年纪。
来到这几个月,这里的孩子其实和东京的并没有多大不同,但同样的年纪心事却是一样的多,而且大都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小事。
有小团体仍然不够,孩子们总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孤立某个人。
当山晴再一次在班级活动中被冷落下来,被迫和相臣老头组队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诶?”
她瞪大眼睛指指自己。
老头儿肯定的笑着点点头。
倒也不是失落,但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没小朋友和自己玩,她还是蛮震惊的。
但目前交朋友融入集体,对她来说还是困难了些——原因很简单——她不会说这里的方言。
毕竟是小县城的学校,里面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是在本土长大的,偶尔兴致高了,大家迸出一连串家乡话,周围人都在笑,只有山晴一脸蒙圈的傻坐在原地。
听不懂,一点都听不懂,简直和外星人的语言一样。
正常人对此都会有点气馁,但她不,自从发现自己压根学不来后她也放弃学了,继续用普通话和别人交流,无聊了要么自娱自乐,要么盯着窗外发呆,对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漠不关心。
久而久之,山晴也成了“怪人”。
有小朋友评价:此人带着东京人特有的傲气,做什么都跟他们格格不入。
好消息是:和相臣老头组队很有意思,他教会她很多东西,还时常讲一些前所未闻的故事给她听,山晴经常被逗得哈哈大笑,等眼角笑出的泪花好不容易擦干了,对方又不紧不慢的抛出下一个笑话来。
所以小组活动啊班级活动什么的,不过是她和老师的快乐交流会罢了,久而久之,山晴越发喜欢和这位老师一块相处了。
“两个怪胎凑到一起了,嘻嘻。”
“川下怪胎!”
“傲什么啊真是讨厌,觉得自己从东京来很了不起吗?”
几个坏孩子挤眉弄眼,放学的路上拦住了山晴。
介于其中两句说的不太标准,山晴于是听的半知半解的,不过“怪胎”两个字,她倒是听懂了。
“你们好烦啊,别惹我啦,打架了我妈会伤心的。”
她把自己的裤子往上提了提,觉得这里的孩子作业布置的还是太少了。
明天就让相臣老头多布置点作业好了,省得这群人一天天这么闲,实在不行都去找个班上吧。
周围的孩子自觉的绕过他们,山晴也跟上去准备离开,但紧接着书包带子就被拉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霸凌儿童都喜欢拽别人的书包带子。
这个红色的书包跟了山晴五年,她实在不想在最后关头换个新的。
“放手。”
她扭过头,拍开这人的手。
“不放。”
这句也是用本地话说的,山晴听不懂。
但对方执拗的动作让她明白了。
“我数三声。”
她伸出三个指头,决定先礼后兵。
眼前的人昂着头,居高临下的笑嘻嘻的看向她,神情挑衅。
“三”
这样欠揍的表情,她在悟君脸上见过很多次了。但因为她打不过悟君,所以每次都只能被他气的跳脚耍的团团转。
那个混球……
山晴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