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如煜和谢怀敏想要跟上去。
金甲糖猛地回头,用恳求的眼神喊住他们:“就十分钟可以吗?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乐如煜看出她的为难,率先点头说:“好,我们在一楼等你。”
金甲糖奔跑的背影摇摇欲坠。
电梯门很快就又合上了。
金甲糖跑到妇产科门口,望着眼前的背影,妈妈的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优雅,婀娜多姿,像一幅画儿一样不真实。
让她忍不住感叹,妈妈还是如记忆中的温婉动人,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美丽蝴蝶,像极了每一次离她而去时的样子。
她启唇,刚想开口喊出“妈”的口型,上排的贝齿就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生生吞下了这个音节,酸涩之感直冲鼻腔,连眼睛都变得酸酸涨涨的。
她闭了闭眼睛,吐了口浊气,小心翼翼地喊了声:“金小姐……”
眼前的人回了头,迎风初绽般的桃花眼,她的眼睛原本略微上翘的,但见到金甲糖的一瞬间,眉眼有些微蹙,金琼矜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金甲糖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有人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来人看起来像是个中年美男子,肤色白皙,双眼深情款款地看向金琼矜,举手投足间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温柔,像是稀世珍品怕被不长眼的人碰碎了一般。
金甲糖不经意间地瞟见那男子手里的纸,“静脉血”“孕酮”等字眼映入金甲糖的眼中。
她整个人都愣怔住了。
她恋爱了?新男朋友?她怀孕了?金甲糖想到这里心像是被狠狠地蜇了一下,起初非常疼,渐渐疼麻了。
金甲糖挤出了一抹笑,晶晶亮亮的,像是粉丝见到偶像般的喜极而泣:“金小姐,我是您的粉丝,能要一下您的签名吗?”
“抱歉,这是私人行程,签名就算了。”男子礼貌地回绝,并交代:“而且……希望你不要在社交平台上透露她的行程。”
金琼矜欲言又止,这一刻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强势,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金甲糖深吸了口气,别过头去,一边悄悄地拭去了滑落眼角的泪,一边说:“放心,理解,能见到金小姐,就很开心了。”
她强压下委屈与心酸,笑着补充:“希望您保重身体,好好休息。”
做不到让妈妈脸上有光,至少不要因为她是私生女的身份让妈妈在新的爱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她自嘲地笑着,脸上复又潮湿起来。
转身的时候,连再看妈妈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害怕她令自己失望的眼神。
只要妈妈多问一句为什么来医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就怕自己控制不住此时此刻的情绪,抱着她说:妈妈我拍戏中暑了,刚才特别特别地难受,但是我很开心。因为我在选角综艺中胜出了,这是女儿的第一部女主戏,我每天都很认真地在拍,努力在为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奋斗。当我有大家认可的作品后,当我足够优秀后,我也可以堂堂正正地说,我是香江歌后金琼矜的女儿。
金甲糖失魂落魄地低着头走到电梯口,看到了熟悉的手工定制皮鞋,还真是气质非凡呢。
“你怎么这么不守信用?”她揉了揉眼睛,手上湿漉漉的,连指责都有气无力:“不是说好在下面等吗?”
“我记得……你说的是十分钟。”
见她心情低落,乐如煜又低声解释:“过了十分钟,怕你出什么事,不放心所以就又上来了。”
金甲糖按了向下的电梯按键,猝不及防地回头直视他的眼睛,声音似乎溢出弱弱的哭腔:“你看到了对吗?”
乐如煜看到她濡湿未干的睫毛,还没消退的破碎感,想起刚才……
她靠在墙角,仰着头,无声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红通通的鼻子一吸一吸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淌落着热泪,像梨花一般坠下,整个人一抖一抖地偷偷在哭,像是被人抛弃的幼猫一样。
他心疼得无以复加,拿出手帕,想上前帮她擦拭眼泪的动作停在半空。
于心不忍,却更不忍惊醒她。
他只能用背影,陪她沉默。
他以为她不想别人看到她的脆弱,可现在她问了。
“很难不看见,楼梯口那么显眼的……一只小哭包。”他看向她,忍不住逗她,不由地伸出手去摸她的头顶。
“那你为什么不给个纸巾,眼睁睁地看着我抬起胳膊用袖子擦干眼泪?”一想到,他不仅看到自己哭,还看到自己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了袖子上,金甲糖满脸通红。
哭得像是流浪猫就算了,连擦泪的方式都这么流浪汉,她真的在他面前,形象尽毁。
电梯来了,她逃开他摸着她头顶的手,捂着脸跑进了电梯。
乐如煜紧随其后,从口袋中拿出手帕。
“要不你哭会儿,让手帕沾点泪水,湿了再擦。你袖子都干了,挺难擦的。”乐如煜一本正经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