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柳叶。
他内心隐隐作痛:“四弟这时,身子怕是不太好了。”
书的中后段,字体完全变了,阿凌的字虽是他和四弟一起教的,可是字体却是自成一派:虽然笔锋稍收,却仍是苍劲有力,笔酣墨饱。
想来这时,内容要靠四弟口述与阿凌续写。
他大致翻阅了一下,书中内容详尽,涉猎广泛,针砭时弊,字字入心,不仅站在为官立场,更多的是民本观念。
若是当今皇上真能按此书提供的方略处理与北燕事务,几十年来的边患难题就此根除也未可知。
阿凌走后,陈云鹤细细读起了这本《蓟州实录》,细品之下,更令他叹服。
四弟是极为罕见的“连中三元”,有此谋略倒是不足为奇。可是这书里续写的后半段,与前面相比,其理念大致与前面一脉相承,有些部分更是别出心裁,颇有远见,虽说有些愿景难以实现,不免天真……
陈云鹤不禁佩服起自己的女儿,虽说后段的续写必是得了四弟的点拨,但书中造词遣句堪称一丝不苟,内容之分条析理读来头头是道,其文笔功夫实是常人难以驾驭。
若阿凌生为男子,定当有一番大作为,实在可惜了……陈云鹤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一件正事,亦是烦心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陈效凌偏头一笑:“父亲因何事烦忧?”
“唉……”陈云鹤想起有人向阿凌求亲之事,就愈发头疼,沉声道:“宗正寺卿顾尚文的儿子顾北峰,非说对你钟情不已,提出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同你谈一谈。”
“谁?”陈效凌久不在京城,对于京官盘根错节的关系不甚明晰,只一听顾姓,八九不离十便是出自郑国公之家。她以已知现状,暗自分析起来:老郑国公是开国功勋里排前几位的,如今的国公也是德高望重,其嫡女顾容嘉是皇上的表姐,且是中书令的发妻,二人虽已和离,但终究是先帝指婚,分量不同。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试探道:“顾北峰是什么人?”
“顾容嘉的亲弟弟,中书令的前小舅子。”陈云鹤扶额叹息,他本想替阿凌直接回绝,只是国公府的人岂是好得罪的?于是他想同女儿一起商议。
“我明白了,去见见他又何妨。”陈效凌握住父亲的手,不为所忧,笑道:“若我不想嫁的人,谁还能逼我不成?你们放宽心就是。”
*几日后延和殿
“砰!”茶杯与木桌发出沉闷又令人心惊的碰撞声,滚热的茶水洒在徐宗宥的手上,他也并未有丝毫改色,只是阖上双目,告诫自己不能动怒。
二十三岁的年轻的帝王,俊秀白净的面容似是平易近人。
平日里一双柳叶眼总含着笑意,琥珀似的瞳仁如枯井般深不见底,隐藏着深沉的帝王心术。
此时的他一袭明黄色常服,目光中的薄愠令人胆寒。
大殿内鸦雀无声,众人跪地,谁也不敢发声,生怕触了霉头。
“皇上,中书令和君武侯两位大人求见。”小太监三魂吓没了七魄,还是战战兢兢地传话。
“传。”听到来者,皇上紧皱的眉心微微松弛。
中书令元维宁和陈云鹤缓步进入殿内,见此处气氛紧张,对视一眼,“见过皇上。”
“罢了,都起来吧,其他人先下去,礼部官员和二位大人留下。”皇上扶着额头,揉搓眉心。殿内的人像得了特赦令般快步离去。
“皇上消消气,想必是近日为了北燕求亲的事情烦闷不已。”元维宁的声音如春风化雨,闻之心情舒畅。他仅凭方才殿内诚惶诚恐跪着的礼部官员,就大概猜出了七七八八。
皇上拿起方才刚换的茶盏抿了一口,“让礼部这帮官员在宗室里选适龄女子嫁到北燕,好不容易寻着个长平侯家的女儿,礼部的人前脚刚去,后脚他的女儿险些就要上吊。那长平侯和朕哭了一上午,闹得朕头疼。”
他瞥了一眼底下的礼部官员,刚平下的怒火似有复燃之势:“礼部怕得罪亲贵,在这里推三阻四。”
礼部诸官员头越来越低,恨不得拱到地砖之下。
“怎么,朕又不是让你们嫁,就如此委屈你们?找不出合适的人选,都给朕辞官走人!”
年轻帝王平时和颜悦色,可天子一怒,如高山压境,难以喘息;目光如利刃,所指之人皆被凌迟。
帝王践祚,考验重重,面临内忧外患,对内要扫清余孽,与民生息,发展经济,完善律法,打压权贵扶持寒门;对外有强敌环饲,需谨慎处理边疆事务。
北燕刚臣服于大宁不过数十年,尚不稳定。北燕西边的西昭国原是从北燕分出的一支,他既要警惕北燕食言而肥,撕毁盟约;又要提防西昭南下入侵。
若是二者合作……他想想便头痛欲裂。
北燕早在先帝一朝,与大宁就有姻亲约定,大宁的太子妃需出自北燕。当今皇上并非太子上位,故不必遵守。
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