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腥风,眼中尽是沧桑:“权势也是责任,承担完责任,我也想功成身退,而非羁绊于此。”
“不过,前路凶险,若是我再也保护不了你,会写好一纸和离书,让你回家。你是大宁郡主,无人敢伤你,不必担心。”黎湛早就看到,未来变数非他所能掌控,先王妃死后,本不欲续娶再拖别人下水,阴差阳错却还是娶了面前无辜的小姑娘。
于他而言,已是平白误了陈效凌一生,自要负责到底,为她筹划好退路。
陈效凌听到“和离”“回大宁”,心底虽是喜不自胜,但终究不能表现出来,不然显得她甚是无情无义。
然后她为表忠心,鬼使神差握住了黎湛的手,真挚无比:“我岂是那种抛夫弃子的凉薄之人,王爷把我想得太坏了。”
她还真是那种人,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想飞的心,按捺不住。
陈效凌继续开解:“何况离着回北燕,还有好久,想那些事情作甚!
“过好当下,才是道理!”
黎湛猝不及防被小姑娘握住手,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抽出了手,不欲再谈及北燕王室,平静了下思绪,转而道:“还有一事。”
“我们既已成亲,王府的财务,日后都交由你。”
陈效凌自问是个管花不管赚的主儿,到了蓟州之后过得省吃俭用,方体会到赚钱不易,纵然写话本有那么点收入,也只够她两月的花销。
不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很知足。以至到了如今,纵使不缺吃喝,也继续写着话本,毕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自己赚得再少也弥足珍贵。
但是她没管过钱,对此甚是生疏。怕黎湛将来怪她败家,诚实说出现况:“王府被我管得入不敷出了,可怎么办?”
“本来就是你的钱,合理用着就是。万事开头难,我会让李云期从旁帮你。”黎湛心道又不是吞金吃银,哪能花得那么快。
陈效凌只觉面前的黎湛,顿时如天神般耀眼夺目。
“对了,方才阿凌帮我的兄弟们看了看名字,何不看看我的?”黎湛打断了陈效凌暗自欣喜,随口一问。
陈效凌心道她定要好好表现,万一说得不好听,黎湛收回她的财务大权可如何是好。忖度稍许,正色道:“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
“湛,清澈,说明王爷是心性纯良的忠贞君子。”
“再者,还有‘精湛’一词,预示着王爷文可成大业,行改革;武能卫家国,守天下。”
陈效凌掏心掏肺说着漂亮话,自认普天之下鲜有能比她会拍马屁的,志得意满笑了笑。
即便黎湛平日不喜官员奉承之语,也被她一番见解哄得开心不已。
*回门日
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侯府众人一早就在门口等候,见肃王府的马车缓缓驶来,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大姐姐!”陈棠一路小跑,毫不掩饰眉目间的惊喜之色,拉住陈效凌的手。看到身旁的黎湛,被其气势所撼,目光躲闪。
“别怕,这是你……”陈效凌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不知如何介绍肃王更为合适。
“棠儿,叫姐夫就可以。”黎湛半蹲下来,神色温和。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小舅子的,天资不差,也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一看到他,就想到与自己日渐疏离,不善习武爱文墨的儿子……
黎湛被大六岁的岳丈陈云鹤邀去后院闲谈,而楼缨,则是带着陈效凌到房内,同她说说母女间的知心话。
“阿凌,同肃王相处起来如何?”楼缨拉着女儿的手,神色关切。
“女儿才同这肃王认识几天,倒也说不出什么……”陈效凌面露难色,缓缓道:“不过他还挺细心周到的,应该是个君子。”
陈效凌将大婚之日的经过,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娘亲。楼缨觉得有些在意料之外,她出身武将世家,对朝堂之事并非毫不知情。
肃王的风评一向很好,主要体现在大是大非上。只是对内竟还有如此体贴的一面……不像久经沙场的将领,倒像是个彬彬有礼的书生。与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直来直去的武夫,甚是不同……楼缨想到了陈云鹤,不禁扶额叹息。
“先不要下定论太早,万一将来我老了,色衰而爱驰,三妻四妾还远么……尽管我不太在乎这些。”陈效凌用手夹起一颗皮紫肉厚的越梅,丢入口中,酸甜可口。
楼缨被女儿不在意的神情逗笑了:“没事的,若论色衰,肃王肯定在你前头。”
陈效凌点点头:“也是,谁嫌弃谁还不一定呢。”
说到此处,她的神思不禁溯回多年之前……
“五岁那年,四伯最开始教我念《诗经》时,刻意跳过了首篇《关雎》,所以我习得《诗经》里的第一篇是《氓》。”
“我会背的第一句是: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而非,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