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笼罩在空中的白云,华灯已然渐渐挂上。
青衣女郎疾驰进了街道,又在康平楼急刹缰绳,马蹄扬起的风沙迷了路人一脸。
康平楼对面的锡云楼,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俯瞰着窗台下的街道,侍从入了他的厢房,忙不迭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男子神色平淡突变,他已无意再看康平楼的望台,双目紧盯着康平楼下栓马的青衣女郎,咬牙切齿道:“找到人,死活不论!”
而后急匆匆得离开了锡云楼。
另一头,姜平州两步作三步地跨上楼梯,路过的食客皆看直了眼,好一名豪放不羁的女郎耶!
姜平州在厢房外稍稍整理一下衣裳,便换一副笑颜,抬手推门直入,“小道……”
厢房内四人不知是他来时就这般安静,还是已经安静许久,只是此时都与他不约而同,面面相觑。
一阵微风抚过,他的面纱轻飘飘地落在李炤炤案前。
沉默是今夜姜平州最后一层保护。
“平州,你的面纱。”李炤炤抬手拾起那张轻薄的面纱,递给姜平州。
“多,谢,道长。”姜平州接过那张面纱,紧紧攥出一个褶皱,而后又垂首向老者躬身作揖,仆高邑忙扶起他,只是他依旧不敢抬头去看仆高邑慈祥的笑面。
他怎么知道圣人还在,花萼楼可快开宴了!
老者含笑看他,却向李炤炤拱手:“李道长,时候不早,老朽先行告辞了。”
李炤炤端着茶碗,对老者颔首。
老者路过姜平州时,还拍了拍他的肩,“十二郎真乃长安第一美人耶!怕是贵妃年轻时都逊你三分。”
而后抚须大笑着摆臂,出了厢房。
姜平州僵在原地,羞愤交加。
高胖侍从牵过大马,老者依旧抬首看望台,叹息道:“天人之姿,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十二郎怎么同她顽到一块?仆高邑,方才向李道长借的琴谱拿出来看看。”
仆高邑从衣襟内拿出几张纸,小心递给老者,老者端详片刻,顿觉脑中膨胀,眼角狠狠抽出朵花,“谢卿就是这么教她写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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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冠分茶,将茶碗递给青衣‘女郎’。
另一名女冠则抱剑立身倚着望台,强忍着欲看向‘女郎’的视线,胸膛憋着笑,好不难受,她见老者还在楼下,双目仍旧注视着他们厢房,不由警惕。
她道:“无上恩,那名老丈好生奇怪。”
“萍水相逢,”李炤炤目光冷淡,“的确烦人。”
倒难得听她抱怨过谁。
姜平州挥去羞愤,疑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怎么叫你李道长?”
“不知,也无意知,我姓李。”她这般冷漠,似乎对周围一切都不感兴趣。
“萍水相逢他都知道你姓李,姜某认识你这么久,只知道你是个道士!”姜平州拍案,眉心微低,略带怒容。
“抱歉,平州,你没问。”李炤炤神色恳切。
姜平州像想起什么似的,忿忿道:“我问了!那日竹林外。”
“抱歉,平州。”女冠垂眸细思良久,才喃喃道:“炤炤。”
那日她存了赌气的心思,才故意只告诉他自己的法号,回观后还暗暗后悔,为何同这人赌气,说起来他也算是个可怜人。
“什么炤?”姜平州好奇。
女冠素指蘸了茶水,在桌案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这字写得真委婉,你夫子哪位?幸而姜某与你不师承一人。”姜平州伏案去看,见名字后便觉得熟悉,但还是被女冠的字惹出笑声。
掩冬瞥眼看他,欲说什么,又想起李炤炤对他尤其耐心,便闭了嘴,暗暗翻了个白眼,目送老者与高胖侍从扬长而去,心中更加警惕,便拱手向李炤炤告辞。
李炤炤以为掩冬有什么事,她从不约束她们的行为,于是颔首答应。
她眸光凝视姜平州,这还有个麻烦。
李炤炤顺了口气,平淡道:“祭酒谢公。”
祭酒,谢公。
姜平州与谢若易交心要好,便是因为幼时入都后,同由谢公启蒙。
他抚着光洁下巴,“那定是你没学好,不是谢公的问题,”又小声道:“他还教挺多人,某竟不知他这么闲。”
心中千百个疑虑,于是正眼看向李炤炤。李炤炤也看他,眸光深邃,幽不见底,二人视线对撞。
便是这个眼神,才让他一而再再而三想要靠近,情不自禁去探知这名道士身上所有的秘密,姜平州早已不恐惧,他只觉道士有趣。
“呵!”
谁知女冠苍白的唇忽然扬起一个不易见的钩,明明笑颜,却略带冷意,如鬼魅般摄人心魄。
又来了,她颤着双肩,咬着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