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那个女子心胸狭隘,才见过圣人一次,就有胆量杀送赏的司监,只怕有勇无谋,可责罚迟迟未降,一切还是由圣人挑选。
“崔青阳!”
身后传来干哑嗓音,如公鸭尖叫。
崔青阳回头,向俊美少年招了招手:“十二郎!”
“上次托你帮某寻的制扇大家可寻到?”姜平州问道。
自从陈贵妃出入各大宴席都带着把羽扇后,这种羽扇就在长安贵妇里头流行开来,制扇大家层出不穷,参差不齐,很难真正找到个手艺好又专心的。
他上次在紫竹林说错话,心中一直歉疚,才想到这个办法再去见李炤炤。
他为人大方,送人礼物总是别出心裁,就好比如那匹马,也是他精挑细选才从千匹中挑到的一匹最温顺的马。
不过能让他这么特殊对待的估摸着只有李炤炤了。
“都已经制成了,保准贵妃娘娘手中都寻不到一把,天下绝无仅有的。”崔青阳拍了拍他的肩,揶揄道:“你给的图纸,造出来的倒像是女式羽扇,怎地,有心上人了?”
姜平州迫不及待去拿,也没在意他的话,急忙拉着崔青阳,边走边道:“你别耽搁,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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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浸入盆中清水,又放置桌案上,由隔着灯罩的烛火烘烤,不多时,便干了大半,有墨色字体隐约在未写字的反面映出。
青衣女冠将半干的纸小心捧到李炤炤面前。
李炤炤伸手接过,细扫内容,良久,便示意秋观将烛火端过来,白纸在烛火中燃烧,瞬间化为灰烬。
她蹙眉在案前端坐,手握着茶碗,迟迟不抿。
姜国公的妻子病重,根本不是谢若易写给姜平州那般,已快痊愈,而是久缠病榻,迟迟不见好。
谢若易在信中说明,姜国公白日并无异常,只是半夜行为怪异,时常悄悄潜出公府,每次随行四名义子,次次不一样。
久闻他们夫妻情深,恩爱如初,南胧县主缠绵病榻,他却在半夜最需人照顾的时候潜出公府。
谢若易说,他才刚到朔方,所得的消息只有这些,他不能明摆告诉姜平州,南胧县主病重,可此事不告知他,有违他们同袍情谊,告知他,又生怕他莽撞,届时惹得圣人娘娘厌恶。
他说,他很为难。
这给李炤炤出了个难题,姜平州为人坦荡,炙热如阳,待她也尚算温和。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也不知道告诉他了,怎样拦住他,说拦住,太过冷酷无情,那毕竟是他亲生母亲,那个同样有着明媚朝气的女子。
而不是陈贵妃那种自以为是的奢华女子,貌美且恶毒。
她斟酌着,肩膀被拍了一下,手中茶碗抖落在地上,茶水泼了她道袍一身,她深吸一口气回眸,连连冷笑:“姜平州。”
“没意思,你怎么知道是我?”姜平州笑声轻快,翻过桌案就坐到她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
“猜的。银桂怎么不拦你?”李炤炤有些心虚,遂转开话题。
银桂最近在山脚下茅草屋蹲守那名小稻说的老者,怎会在元玄宫,还能拦姜平州?她这话纯属没话找话。
“你自己叫他别拦我的,好了别生气,我向你道歉,道袍我给你换身新的。”好在姜平州没在意,他起身向她作揖。
“我没生气。”李炤炤眉心微低。
“就有,”姜平州从衣襟内掏出一个木盒,和上次不一样,这个木盒很是精美,雕刻着亭台楼阁,金漆描绘,他将木盒递给李炤炤:“给你赔礼道歉。”
李炤炤接过打开,里头软布包裹,她又拆开,扯住外布露出的红线,捻着红线直接提出来,原来是把羽扇,红线只是扇柄垂下的一缕流苏。
展开看得全面,扇身通体雪白,羽毛细软,金锁扣链子镶嵌羽毛根部,绕了数圈,垂下来的链子各挂着几粒珍珠,连成一排就像珠帘,竹枝与犀角制成的扇柄还嵌着细碎火珠,大颗白玉。
制作巧妙,用料珍贵,又不失简便大方。
只怕陈贵妃的紫宸殿都难寻出一把。
“暴殄天物,李炤炤你真是奢靡。这可是长安新兴的样式,我寻崔青阳找大家制成。”姜平州假意恼怒,见李炤炤将羽扇放置手中打量赏玩,面带笑靥,他也忍不住扬起弯勾。
这是他同崔青阳找了好些日子才寻到名制羽扇的高手,做出这把绝无仅有的羽扇,连贵妃手中那把都比不过,他上次说了那样的话,心中很是抱歉,一直不敢来见李炤炤就是为了想法子给她道歉。
烛影在姜平州身后闪烁,映照脊背雾亮,他心有光芒似骄阳。
少年的相貌旖丽,她想来还继承了陈贵妃这点,专爱盯着好看物件看。
她想靠近,又怕被灼伤,遂离得更远,可止不住目光频频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