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孟州地界越是炎热,热浪随着干燥的风一阵阵袭来,带不来任何凉爽,只让人口干舌燥。
一道一郎各牵着一匹马,遥遥望着孟州城门。
李炤炤带来的胡饼分一半给贺环洙之后,也与姜平州分完了。
姜平州入宫急,完全没想到入了宫就随李炤炤去孟州了,所以全然没有准备。
他还在长身体的年纪,一顿半个胡饼是远远不够饱的,将口粮都省下给李炤炤却还是难免担心,他听黛青说李炤炤气血不足,那只吃干粮也补不足身子。
他心疼中又愧疚,堂堂金枝玉叶李炤炤,跟他出门一趟却得不到好的照顾。
李炤炤不会责怪他,甚至没有丝毫不虞。
她馊的剩的什么没吃过?在元玄宫时还要面对口粮不够四人分的问题,这样的胡饼即使硬邦邦的也比从前要好一些。
李炤炤从没觉得自己算什么金枝玉叶。
姜平州耷拉着脑袋,情绪看上去十分低落。
她略一沉思,还是抚慰道:“辛苦你了,平州。”
姜平州猛地抬头,神情复杂。
李炤炤不明所以,但言尽于此,也行至孟州,再赶姜平州赶长安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即使她让他回去,只怕他也是赖着不走,一切都以她安危为重。
真是拿这位矜贵的少年郎一点办法也没有。
又是从何时开始,自己变得颇有耐心?
李炤炤陷入沉思。
进入孟州并不艰难,城门口甚至都无士兵把守,城内无人,十分僻静。
平静湖面之下必定波涛汹涌,就好似见不到底的深潭不知何时会有猛兽冒出头。
李炤炤与姜平州愈发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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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雾氤氲顺着房梁袅袅上攀,贺环洙蹙着眉心,勉强颔首。
她指挥着秋观与小稻将好不容易从库房翻到的香料研磨,再制香燃烧,总算把无人修缮的旧殿中阴潮腐味赶走一些。
还是远远不够,她捻着帕子遮着鼻尖在空荡荡的殿中来回巡视,试图再找出何处不适。
可殿堂除了外观富丽,内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简单得连一个基础摆件都没有,与她在韩国夫人府中玲珑院的绣阁差异极大。
这让她大失所望,心道还不如跟着李炤炤他们去算了。
小稻瞧着贺环洙百般嫌弃的模样不由恹恹,还以为来个贵女也能同李炤炤她们好脾气,这样就不用与那个老头整日大眼瞪小眼了,谁知却是这么个娇贵性子。
她正想说些什么讥讽回去,秋观却拉住她的小手,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稻顿时泄气,秋观不是掩冬,若是掩冬,只怕她还没开口,掩冬就将人丢出元玄宫外去了。
“李炤炤住哪?不若让我住她的房间吧。”贺环洙看向秋观,话说得理所当然。
可一路上态度柔和,能满足贺环洙要求都满足的秋观此刻却异常坚定:“惠存县主,这于礼不合,无上恩最是厌烦同旁人太过亲近,能让您来元玄宫暂住已是莫大的让步了。”
送她来的路上秋观都不曾拒绝过贺环洙的要求,家里也不曾让贺环洙吃过什么苦头,就是在圣人与陈贵妃跟前,贺环洙也是倍受宠爱。
自从家里定下她与李鹫的婚事开始,她就万事不顺,母亲对她大声吼骂,李炤炤拒绝她同行,现下到了元玄宫,一名小小士族旁枝之女也敢反驳她的要求……
李炤炤身为圣人幼女,凤体千金,所住环境一定比这个小殿好上千万倍,她是李炤炤请来的客人——李炤炤让她来元玄宫,她就是元玄宫的客人!
她理当要在好的环境安歇!
可这名士族旁枝女却安排她住在这样落魄贫寒,比之冷宫还不如的小殿,并且反驳她的要求!
难道不怕她回到贺家,进宫之后向贵妃娘娘告状吗?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贺环洙也有这一天!
贺环洙眼眶登时蓄满泪水,一切委屈溢于言表,她什么形象也不想顾念,直接蹲坐在蒲团上,抱着膝头哭出了声。
全然想不起,是她自己不满婚事而要离家出走的。
秋观见此只好蹲下身来与她平视,艰难劝慰道:“惠存县主,咱们无上恩住的环境,也同此间,差不多。”
“啊?”贺环洙茫然抬首,没了哭意,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划过白皙脸庞,她吸了吸鼻子,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再次疑惑道:“啊?”
即使是她家的女侍也是锦衣玉食,豪宅雅居,一位公主为何会住得连她家女侍都不如?
秋观再次点头,有些尴尬,但也算是回应并肯定了贺环洙的疑惑。
量这个小小士族旁枝女也不敢欺骗自己,可贺环洙还是像以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