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炤炤点点头,果真如姜平州所说,陈氏所做一切皆为了钱财,孟州没有信阳毛尖,没有豫毛峰,却有江南东道的特产茶,而江南道的生意也大多把控在陈氏手中。
至于赵刺史一家死于匪乱,那更是无稽之谈,个中情况他们早在长安就有所了解。
她突然有些好奇,掌管江南东道的镇海军节度使是否也勾连其中?还有那个所谓的不羡羊——她在深山长大,不曾听闻实属正常,可连见多识广的姜平州都从所未闻,就有些奇怪了。
“平州,你的俸禄以及赏赐是怎么供你又讨好我又在这大肆花销的?”李炤炤放开他的衣袖,支着额头若有所思。
毕竟姜平州要引人瞩目,没道理包下鹤鸣楼一月这么夸张,全然是他公子纨绔,本性矜贵住不来差劲地方,有条件自然要给自己最好的,可这全楼包下也太挥霍无度了。
搅乱她思绪那厮却浑然不觉,勾着薄唇睨着桃眼,手指搭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她的袖袍:“我可没讨好你。”
难不成她李炤炤自作多情?千金易求华贵,就像陈贵妃那样,什么都用顶好的,却少有真心喜爱,姜平州送她的每一样都让她爱不释手,视其瑰宝,毕竟千金难抵真心,所以能让人感受得到。
李炤炤垂眸含笑不语,姜平州登时有些不自在,就好像被她看穿什么似的,咬着牙生硬换了话题:“我送你的火珠呢?”
说起这个……
那颗火珠李炤炤上朝那日本意交给姜平州,叫他打个简便些的手环或镶珠玉牌来的,可谁知事情接踵而至,再加上姜灿那日看见那颗火珠露出那样的神情,李炤炤就有些犹豫交还。
她心知这颗珠子不一般,所以随身携带,此时就在她广袖中藏匿,不过见姜平州这副紧张模样,她不禁愉悦:“我随手放寝房了,应该在箱笼里,或者桌案上,或许黛青给我收起来了,我也不知。”
听到这个回答,姜平州心头彻底下沉,隐隐崩溃,那可是他耶娘从东突厥王庭一战中的战利品,凭此火珠可在长安乃至大魏各大邸店支取飞钱,不论数目;还能号令他在长安经营多年的各部眼线人马。
姜平州平时没有什么开销,在平康坊吃酒尽兴,出席各门阀宴会,他的俸禄赏赐绰绰有余,只是认识李炤炤之后,花销才渐渐大了起来,支取飞钱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这位道长清冷如沅江中的月,宛若广寒仙人;五谷杂粮,寻常俗物只怕入不了她的眼,更怕委屈她。
姜平州微微侧身支着头扭开脸,心道,既然送她了,那就由她处置,他不该露出不舍情绪,是他狭隘了:“好吧,回长安后再送你个别的,反正有没有那颗珠子,你都是我夫人,他们自然也认你。”
夫人?他们早有婚约,只是李炤炤性格使然,难以对此产生对于情绪,姜平州突然的这番话却让她不由怔愣,她有些不想放姜平州走了。
不知是不是天气炎热,导致她心口酥热,一时间上脸了也未曾察觉。
李炤炤一向如水中月,摸不清看不透,此刻红着脸像桃春少女。
姜平州才发现她眼睛大而圆,只是平时不爱笑,二人距离总是忽远忽近,所以才像水中月。
圣人与陈贵妃是怎么舍得让这样的女孩陷入窘境?自给自足,自生自灭。
圣人贵妃不珍惜,朝野对她一片谩骂,他就偏要珍爱,什么水中月,他姜平州偏要捞起,置之高阁捧上天际。
“李炤炤你可有字?”姜平州突然打断思绪,攥着李炤炤的衣袂不放手。
李炤炤下意识挣脱,想起他那番话不由软下心肠任他去,只是倏地问起,她仔细想了想才道:“没有,按理说及笄后才有。”她顿了顿又淡然微笑:“圣人娘娘肯定不为我费心,夫子年纪大了,我也不想他伤神,有没有都无所谓,我还是我。”
“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姜平州少有认真的时候,此刻却十分专注,仿佛这事比天塌下来都大,语气更不像安慰人。
对方眼下余光太过灼人,李炤炤不自觉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