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大合——”
在道士说完后,两个略显年轻的声音同时重复到时的话,尾音甚至拉的更长,像是在念什么“魔咒”。
“祈家宅安宁——”
“祈家宅安宁——”
“祈家宅安宁——”
声音重复叠加,如魔音贯耳。
“祈家宅安宁……”
耳畔传来参差不齐的话语声,重复着“祈家宅安宁”,却不虔诚。
话语中掺杂着吞咽口水的声音,有的人甚至有点吞字,好似要把两字合一,像是急着回家,然而声音结束也没有听到有人走开的脚步声。
“祈子孙延绵——”
“祈子孙延绵——”
“祈子孙延绵——”
“祈子孙延绵……”
脖子都低头低的有点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还听他们说这些有的没的,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疼。
“祈寿至白首——”
“祈寿至白首——”
“祈寿至白首——”
“祈寿至白首……”
如果我没听错有人肚子在叫,幸亏晚上是吃过饭来的。
“清不纯;上有门!道天成,唯心灵,祖佑亲朋皆如意——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在那个道士说“急急如律令”的时候,跪在祭台下的人一个个都直起了腰、抬起了头。
被我膝盖压脚底板的那个人他突然直起了腰,我头顶被他撞的没有反应过来,用手揉了揉头顶,感觉那人想回头看,可却没有动作。
走完程序就立刻跑路,不然被逮到多尴尬。
我侧头看身边的小秀,她额头肿了一大圈,还有点泛红。这丫头是真磕呀。
眼前飞落一片片的黄色。
我将视线回到祭台上方,看到那三个道士,左右两个道士手上都托举着一摞纸钱,他们一手托举纸钱,一手将纸钱杨撒到空中。
纸钱随风飘落,有的落在了火盆里化为灰烬;有的落在了灯笼上,黄色被照的更加透亮;有的落在了那张长桌上,有几张落在了那头烤全猪上。
不知何时下台的年长者重新走上祭台,和站在两名道士中间的道士并排而站,他手掌朝上抬了抬手。
在看到年长者手部动作后,跪在地上的人们都一一站起来,视线却没有从年长者身上移开。
“今儿个三月初三上巳节,也是咱的清明节。大伙今儿个都为拜拜故去的先祖、亲朋而来,相信各家祖宗都瞧得见大伙的诚意,祖宗定能庇佑自己家小辈,护尔平安。”年长者的声音温和不失稳重,仿佛有安稳人心的作用。
“想来今儿个大伙为拜祖宗,定是莫来得及吃食,桌上的祖宗用完了该大伙了。若祖宗晓得大伙诚心来拜,误了家里的活,误了自个儿吃食,万不会怪大伙。”
我这个距离看不清年长者的的模样,看不清表情,从声音来听,他说话时应该是笑着的。
年长者走下祭台,那三个道士紧随其后走下祭台。
一瞬间身边的人好像发了疯似的冲向祭台,有的人甚至倒地被踩踏。
看到小秀也要往前冲,我拉住小秀的胳膊。“你干啥去?”
“抢肉啊!!!姐你别拉我!!!再晚就莫了!!!”小秀着急地说着。她试图挣脱我,可是都是徒劳。
“不能去。你没看都有人被踩了吗?不能为了吃的连命都不要!!”
我看向台上的人,此时祭台上仿佛是在表演一出闹剧,他们的目标都是桌上的食物,为了那些食物不惜踩踏他人,不惜伤害他人。
我转头看向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他们四人身在暗处看着台上的人,他们似见惯了这种场面,没有任何神情的变化。
“娘有弟弟,要吃肉。”
小秀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她拽着我的手臂,眼泛泪光地看着我。
“唉……”我揉了揉小秀的头发。
看着祭台上的人们还相互抢夺,眼前浮现的是小秀的泪光。
我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帮小秀去拿。
就算再冷心冷清也不可能让小秀一个人去被挤成馅饼。
“我去拿。”我蹲下对小秀说:“你站在这别动,有什么不对就大喊,明白了吗?”
“晓得!”小秀眯眼笑笑,眼眶的泪水顺势流了下来。
我也成了“表演者”。
台上抢夺的人们不顾颜面,只为得到那些被抢夺抓烂的食物。
为了自己,为了家人。
好不容易挤进去却抢不到任何食物,还被撞得东倒西歪。有几次险些摔倒,幸亏手快拉住了别人的衣服,不然非得让人踩死。
桌上的食物早已被抓得不成样子,都看不出这些食物原本是何模样,那头猪连猪皮都没在桌上,没一会被人抢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