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将筷子上扎的馍放进碗里,然后把筷子顺着碗边抽出来,再把装着馍的碗加筷子放到菜旁边。
“师傅再三叮嘱,待姑娘家不能不好,我是他徒弟,当然要遵从师命。”他后退地转身向下看去,中途把视线挪到我身上,扫过灶台,“你吃啊。”
他说完不到一分钟,从犄角旮旯拉来一把矮小的凳子,一屁股墩坐了下去。
我点头给他回应,刚要拿起一个馍,突然转头问他:“哪儿能洗手啊?”
他没有过多疑问,给我指了一个角落,“那里的水撒都能做,你自个儿去弄吧,我不想起来。”
见他一点都不端正的坐姿靠着后面的柜子,我答应他说好,过去往盆里舀了两瓢水,把手洗了干净。
回来时看到角落还有一把和他屁股下差不多的凳子,我顺脚勾了出来,弯腰拿到他边上,把菜和主食端下来坐到他旁边。
菜还有点余温,拨开小块的辣椒,红中略带浅黄的肉块被我放入嘴里,微麻的感觉在嘴里蔓延,辣味开始扩散,我感到非常惊喜,嚼了几下满意地咽了下去。
“这是啥菜呀?”笑容不自觉在我的脸上展开,我问完又夹了一块泛着油光的肉吃了下去。
他的视线在我的脸上没有离开,不知道为啥透着类似端详的笑,在我问他的时候减弱了几分,“辣子鸡。”
逐渐在口腔加重的味道告诉我这个名字很名副其实,我分泌的口水让嘴里变得湿润,咬进去的馍几秒内变软,不在干噎,轻松嚼碎。
川渝地区的嘴不应该受不了这种辣,可我不知不觉渐渐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每次开口都伴随着大量的吸气。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困难,起来跑去双手端着一瓢水回来,我用我有空的手接过来猛喝下去。
“慢些吃,吃辣不多的都遭不住。”
他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喝了将近一瓢水,我嘴里又麻又辣的感觉有所缓解,靠着侧面的柜子咬了一大口馍,希望它能彻底消除我很难承受的辣。
难道心理的承受会影响到身体?我搞不懂川人的嘴为啥也受不了麻辣的鸡。
一口一口咬下手里的馍,缓解嘴里火辣辣的疼。
“哈哈哈哈,许大姐……”康平突然笑出声来,看得出他在忍,可完全忍不住,“你,你要不吃些别的菜,我瞧你嘴全红了,哈哈哈哈哈!”
“啊?”听他的话,我撅起嘴,眼珠往下看。
没想到他笑得越来越大声。
看不到嘴现在的样子,我为刚才下意识的动作感到羞耻,撇一眼他,不服气地说:“不用,就吃这个!我不信吃不下!重辣的麻辣烫我都能淌着鼻涕吃完,还吃不了它?”
“得、得,你吃,噗……”他很艰难地憋了回去,闷咳了两声,等几秒后说:“好姐姐,你莫气哇,我头一回见像姐姐这吃的,觉着着实有趣。”
他没笑,但笑的调特别明显,哄人的话在他嘴里怎么像看了个笑话?
我咽下刚嚼碎的馍,不满地说:“你没见过女人这样吃,又不是女人不能这样吃,有啥好笑的,哼!”
“姐姐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拿起我随手放在柜子隔板上的水瓢,起身转过去往水缸那边走,“我是说,男女我都莫见过同姐姐一样的。噗嗤……”
我眼珠朝上瞟着他,他走到水缸前面时笑弯了腰,听见“扑”地一声,隐约看到水瓢从他手里掉进缸里。
啥叫没见过和我一样的?我在人类之外?!气死我了!
他算彻底气到了我,我憋着声瞪他一眼,将膝盖方向朝右,扭转身体,背对着他。
后侧逐渐变大的脚步声听得清晰,余光看见身形较大的影子向前移动,我又挪了一点,打算吃完再跟他算账。
“好姐姐,好姐姐,你莫和我计较,我极少与姑娘独处,不晓得姑娘的心思。若惹你生气,你骂我两句解解成不?”
他语气带着小心,满水的水瓢送到我眼前,稳当到纹丝不动。
“和是不是姑娘没关系!”我略微暴躁地说。扭身转回的时候,他马上端着水瓢后退,我看到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显露的茫然更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