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在人间还能逗一逗寺庙里的小和尚,现在除了送那些亡魂上路,其余时间该也就是吃吃睡睡,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边她刚沐浴完,躺在床榻上,就听窗子外传来声音:“我说在这吧。”
沈诏那贱嗖嗖的声音入耳:“大人,怎么说说话就走了,你让我们俩怎么办啊?”
晏惊时堵上耳朵,可那喋喋不休的“大人”仍如魔音般钻进来。
这两个人像是粘牙的牛皮糖,她用缩地之术回来都没甩掉。
觉是睡不成了,但是必须给他们点教训。
她披了件衣服,拿起桌上的蜡烛,直接出现在二人身后。
晏惊时拉下脸,手拿着烛火放在下颚处,语气阴沉:“你们干嘛?”
二人吓了一跳,吱吱哇哇地怪叫起来。
晏惊时吹灭蜡烛:“行了,别叫了,大半夜怪瘆人的。”
沈诏抱着陈公子,哆哆嗦嗦地道:“大人你可吓死鬼了,我现在可不敢出门了,大人你要收留我们两个。”
陈公子脑袋都要埋进沈诏怀里了,还在那点着头。
借口,他们就是想在她这蹭地方。
“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进来吧。”
她这间屋子不大,只一间正堂与一间卧房。
卧房内有一张床铺,窗边摆了张塌子,她将衣服挂在床头,钻进帷帐:“我要睡了,你们两个自便。”
陈公子在塌子上坐下:“大人还需要睡觉的吗?我还以为像您这般的人物都是不用休息的。”
晏惊时幽幽道:“不休息,就算鬼王遇到你们两个也扛不住。”
二人十分委屈地对视一眼,躺在榻上不说话了。
第二日一早,晏惊时就去薛记衣铺买了衣服,又重新买了四样吃食,所幸去得早,都买齐了也将将正午。
回到家,那二人正在院子里玩弄她的花草。
“你们两个离它们远点,你们阴气重,接触时间长了它们会枯萎的。”
沈诏讪讪收回手,想了想又道:“可大人你不是鬼差吗?岂不是阴气更重?”
晏惊时撇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我是鬼差的?”
“陈兄啊,他说只有鬼差才会来接人。”沈诏看向陈公子,目光中充满怀疑。
“没错啊,书上说的,话本子里也是这么写的。”陈公子见他目光,不由得怀疑自己看过那些的真实性。毕竟在见到晏惊时之前,他也是不信这些的。
晏惊时将东西放在桌上:“来接人的是鬼差没错,可我不是,自然也没有阴气。”
二人齐刷刷转过头:“那大人是什么?”
“我只是暂代鬼差一职,行了,衣裳下午就能做好,还是早些投胎去吧。”
晏惊时在黄昏之前取了衣裳,与沈诏穿的那件是相同款式,颜色是浅紫色与银色相配,二人站在一处竟当真像是兄弟。
陈公子在那摸着新衣裳的料子,与沈诏比谁穿起来更好看,晏惊时抱着臂看他:“这吃也吃了,新衣裳也穿了 ,陈公子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没了,多谢大人。”陈公子向镇上某个方向望去,“能晚上再走吗?耽误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一时。”
“可以,亥时仍在河边等你。”晏惊时猜到他要去做什么,也不阻止。
“那我先去了,沈兄先与大人一同吧。”陈公子说完,朝那个方向跑去。
沈诏频频回头:“大人,陈兄这是去哪了?”
“回家了,世间还有亲人,自然是有牵挂的。”晏惊时找了个树荫坐下,摆弄着手中的草叶。
沈诏站在河边,他身形消瘦,看上去年龄也不大,不知他游荡在这世间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无人看见,相逢不识的这种感觉,才最为痛苦。
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打下,恰有一束照在她眼睛上,浅棕色的瞳孔不由得微缩了一下:“沈诏,你在这世间还留恋什么,若没有你与陈公子一同走吧,黄泉路上还有个伴,不算太孤单。运气好的话,来世还有可能成为亲兄弟。”
少年回过头,阳光下的身影近乎透明:“留恋的嘛,我放不下家人,斩不断亲情,做一个孤魂野鬼在这世间飘荡也没什么不好的。”
晏惊时刚想劝他,却见他跳到自己旁边,露出个贱兮兮的表情:“该不会我碍着大人事了吧,又或者大人因为昨夜的事看我不顺眼,想将我强行送走?”
没个正行。
人家自己愿意当野鬼,就算被恶鬼吃了也不干他事,有时间劝他不如多送两个听话的。
晏惊时偏过头不理他了。
二人从黄昏起就在河边坐着,待到亥时最后一刻,陈公子才慢慢赶来。
他低垂着头,满面愁容与不舍。与昨日那个撒泼打滚、满面笑容的公子判若两人。
沈诏抱住他的肩膀,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