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玥看着他那双招摇的桃花眼,里面藏着千万桃枝,在凄风苦雨中零落飘摇。
“花玥,明白。”
到底是恩情,还是她的私心?
白玉招……收留她十余年的地方,承载着她年少时所有欢乐、悲痛,还有喜欢,而今却要与她背道而驰。
下一次的相遇会不会是刀剑相向形同陌路?
当她赤条条地降临人世间时,她便明白她生来一无所有,可纵使她生在脏兮兮的乞丐村里,也拥有抬头仰望的资格,而这个比珍珠还名贵的资格,是夜非赐予她的。
夜非,也就是她一直以来仰望着的人。
为了夜非,她可以打扮的花枝招展,对大腹便便的男人强颜欢笑,只求能得到有利的情报……也可以提起锋利的宝剑斩杀妇孺,灭敌人满门,只盼能替他扫除眼前的所有障碍……更可以,不带丝毫留恋地离开白玉招,对她的过往,也就是被爱情埋葬的青春说再见。
她就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甘愿匍匐在他的足下,奢求他施舍爱!
“花玥,他走了。”
云绝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瘦弱的肩膀,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欢喜还是悲哀。
欢喜夜非离她而去,他就有机会守护她;悲哀无论是谁在她身边,她的心中永远只有紫衣青年一人。
他惊羡她的情真意切,倾佩她的奋不顾身,爱慕她的……一切。这个想法令他感到恐惧,已经订了亲的公子爱上了青楼的名妓,这是多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啊!好似民间话本子上的俗套剧情。
他倒真希望人生是一场排练,即便错过也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不会像第一次那样慌乱无措。
如果花玥真的是普普通通的青楼□□,他大可背负骂名,散尽千金将她赎回来。
可她不是。
她是闪闪发光的九天玄女,容不得他等凡人侵犯。
花玥把脸埋进雪地里,想要逼迫自己清醒,再次抬起来时已血色全无,她哈了一口气,想要再次钻进厚厚的雪下。
她累了,这次诀别,让她恨不得死。
可如果死就可以达成所愿,想必她早已被千刀万剐,此刻正悠闲地在黄泉边喝孟婆汤吧。
那真好,她要将所有人都忘记。
“花玥!”云绝一把将她推搡在地,怒气冲冲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如此苛待自己?”
云绝当然清楚她是为了谁,为了她心中痴念的夜非,她一直深爱着的男人。
他是那样的高贵,从空中像金羽似的翩翩飘下,空手截断锋利的剑刃。而那张无论男女老少看过都会着迷的脸,更叫人欲罢不能。
嫉妒在心中燃气汹汹火焰。
“你做的这些他永远不会看到!他就是一个瞎子!根本不值得你爱!”
云绝望着趴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女子,短短半月,风雪早就将她倾城之貌摧残殆尽。
面色被冻得紫青,羽扇似的睫毛上结满冰霜,冰蓝衣衫在撕打中被兵刃划得破破烂烂,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美目,此刻黯然失神。
听到云绝一番激烈的言论,她指尖微动,蹙眉叫道:“你……又懂什么?我们之间的事……你又懂什么?!”
像一排阴毒的银针齐刷刷地刺进他的胸口,云绝声音弱了几分:“是,我是不懂你们江湖人的爱恨。可我曾经也有爱情,花玥……我也曾爱过,你知道吗?”
“云绝,我……”
花玥觉得他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有些魔怔,想要安抚一下他。
云绝摆手道:“你当然不知道,若不是你偶然救我,恐怕我这辈子也不会跟你有什么交集。”
语气分外酸涩:“毕竟你过的是刀剑上舔血的日子,又是名动京都的花魁娘子,而我一介草民,无论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也无处伸冤,咱俩云泥之别。”
一席话,将距离拉得好远,好比太阳和月亮,无法交辉相映。
他忽然无比郑重道:“花玥……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很相似。我和你一样没有安全感,像一条疯狗一样乞求爱情,所以我能明白你的感受。”
花玥再度审视他,的确,除了眉间抹不去的沧桑外,他就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会时不时嬉笑打闹,逗她开心,也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还会说一些不着边的安慰人的话。
云绝蹲下身,双手毫不在意地捧起一把冰凉的雪,然后漫漫地伸直膝盖,像洒水似的“哗”的一下撒了满天雪花,纷纷扬扬,一片片雪花在空中摇摇欲坠,像野外的蒲公英一样无处生根,只得顺着寒风飘荡,随处栖息。
花玥晃神,不解地望着云绝,这个手无寸铁的男人在关键时刻总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与其说是蹩脚的安慰,不如说是说教。
她眉心微蹙,道:“你……”
还未来得及吐出半字,就被云绝打断:“嫦娥姐姐,我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