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柳镇。
夜幕笼罩大地,热闹的临海镇子本正举行海祭游行,然而不知何时,一群抢夺一个白玉匣子的人掀起了战斗。
周围的百姓逃窜,东西房屋被砸毁。
战斗的中心圈,有一个浓眉大眼的俊俏少年,也不知何故,与人站作一团,持剑却不脱鞘。
两道人影立在小巷阴暗处。
较高的男子面貌端正却不突出,长得泯然众人,一身灰袍,有几分书生气,此刻正对身边的黑衣女子道:“这白玉匣子装的是传国玉玺不成,这般多人抢夺?”
月光落在那黑衣女子身上,照亮了一张艳色无边的脸,只是她神情漠然,一双眸子深若幽潭,瞧着真是又冷又艳。
她红唇微动:“所谓一叶报秋,见微知著,王朝更迭本是常事,盛世之下,这些人又如何敢这般当市屠杀,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这宋国,到头了。”
男子闻言嘴角一抽:“姑娘,咱都不在大庆了,就是看个当街行凶夺物的乱子,能不能不谈政事啊。”
她到底是有多爱她的朝政啊,如今他都不能当众喊她太女殿下了,她却还对朝政这么执着。
他名郝从心,曾经是一位时常被太女拿剑架着脖子干活的可怜国师,与眼前这位姑娘,也就是那位拿剑的太女曲无患,自异世而来。
曲无患这个疯批,幼年被其母后为稳固地位,伪装为男子,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当了十几年太子,一朝被废,又因其皇兄勾结北蛮设计,她率领的十万将士被三十万北蛮大军围困尧城,加上百姓二十万张口等着吃饭,眼看着弹尽粮绝,城里的畜生易子而食,杀妻杀妾烹煮,无数男人唾弃都是她这个女子参政祸国,她却活生生凭着玩心理战,逼退三十万大军,收复失地。
人人都说穷寇莫追,她偏偏却还一路去了北蛮做搅屎棍,趁火打劫,愣是逼得北蛮人弃国而逃,此后整整十年,大庆周边各国都老实像鹌鹑一样。
堪称一代鬼才。
但皇帝嫌她为女儿身,借着父女情谊,骗她饮下毒酒逼她放权,却一步步被她逼着立太女,其皇兄百般陷害,却次次报忧成喜,被人私下称为报喜狗,而后更是杀兄囚父,将皇帝弄瘫了养在清和园。
自此之后,太女执政,大刀阔斧改革,满朝文武几乎都被搞得跳脚,谁敢有意见不是被送去清和园陪皇帝,就是去效忠先帝了。
且不说下令了,光这个太女亲手杀的人,就能在皇宫铺地毯了。
整个大庆朝堂,不服的,都是死人。
若说旁人‘一剑霜寒十四州’是夸奖,那这话用到她身上,就是形容她那一手杀孽了。
她常用那把宝剑血迹斑斑,日日挂在朝堂正中,不准擦去血迹,一时间朝堂上人人自危,莫说进言了,文官见了她都腿软,上朝的时候站着进来,下朝的时候被抬着出去。
别看她如今装得人模狗样,昔日在朝堂上那一身阴沉煞气,除了几个睁眼瞎,狗见了都绕路走。
与郝从心两世加起来,相识二十几年,曲无患哪能不知道郝从心在想什么,然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郝从心,目光落到远处屋顶上的白影身上。
见那白影动了,曲无患正欲提起内力飞身跟上,却不想起步瞬间腿上一重,活生生被拖了回来。
“?”
曲无患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是被郝从心抱住了小腿,当时就笑得阴气森森:“郝从心,你对这个人世没什么眷恋了,是吗?”
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冷凝下来,她的身后,仿佛有厉鬼在朝他招手。
他可太清楚当初朝堂上的氛围了,那是人人自危啊,谁还不明白一个事呢?上了朝堂,太女一笑,生死难料。
郝从心当时就差点从心地怂了,不由咽了口唾沫:“殿下,我不会武功,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要是出事了怎么办?这里不是大庆,别人可不会给我这个国师的面子!”
曲无患:“你如今比不得在大庆时风光,但也赋职在身,是朝廷命官,此处皆是些白身之辈,大宋宫门到底还未真破,谁胆子这么大敢挑衅朝廷?”
郝从心一噎。
二人穿过来的时候莫名其妙成了两个小孩子,曲无患这个坐不住的,成了小孩当时就恨不得直奔庙堂,连带着他也在此入仕了。
曲无患凤眸一转,危险地逼视对方,不自觉地变了自称:“孤要听实话。”
郝从心一僵,只好老实交代:“臣方才掐指一算,那人,大凶。风雨飘零半生,眼看青云在望却触不可及,伤人伤己,终,不得好死。”
郝从心能在曲无患这样的疯子手下坐稳国师的位置,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曲无患一顿,向来波澜不惊的漆黑双目,染上点点亮色:“巧了,孤就喜欢大凶。”
郝从心:“!”
完了,看样子本来太女对此人只是有一点